“你管那叫鸟儿?”欧阳庭想起那跟鸳鸯差不多一样大的马蜂,就觉得头疼,不得不出声打断。
“随便喽,管它是飞禽还是巨虫。”那少年耸耸肩嬉笑道,“所以很忙很忙的陆吾不在,可爱的开明兽满山遍野逮钦原去了——可怜的我这就被抓来临时看几个时辰的大门,谁晓得偏就遇上你这尊大神!”
欧阳庭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这才把剑还鞘:“这麽说,今日山上事颇多?”
那少年摇头晃脑道:“反正山上说热闹也冷清,说冷清百来年也总会来个把人。”这就贼兮兮地曲起手肘撞撞他胳膊,“你可是稀客,要我去通报不?”
欧阳庭敏捷地侧身让开道:“岂敢劳屏翳大驾?”
“啧啧啧啧,这麽不老实。按说你该去拜见东王公的。”那少年眯了眯眼,“莫不是你想把我支开,自个儿溜山上去盗宝?”
“本星君是那种人麽?”欧阳庭一脸严肃正义地说瞎话。
屏翳叹了口气:“打我是打不过你,但抽空发个讯号,再把你拖到其他人来,我还是可以的。”
欧阳庭也叹了口气:“那你带路吧。”
屏翳却环起手臂上下打量他:“我要真把你引东王公面前去,他非捶死我!”
欧阳庭挑了挑眉:“那与我何干?”
“……星君,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麽对人家!”屏翳一副痛心疾首捶胸顿足的模样,怎麽看都是超级浮夸的演技。奈何他一张清秀可爱的脸蛋,这麽矫揉造作的举止在他弄来居然有几分赏心悦目。
欧阳庭很配合地看他演完才道:“我以前怎麽对你?”
“……你以前都不搭理我!”屏翳继续控诉道。
“哦。”欧阳庭一甩袖子转身要走,果然被屏翳扑上来抓住了。
“得得得,东王公可念叨你许久了。”屏翳冲他挤眉弄眼,不由分说扯着腾空就走。
要不怎麽说是云神呢,这团大棉花就是比自己的踩着舒服。欧阳庭在心里点了个赞,又想自己不擅长驾云可以理解,毕竟……是剑修麽,怎麽也该御剑飞行才是。
那他干嘛不御剑呢?
好问题。
就他自己施展的情况而言,御剑速度定然是比腾云快,但那动静也不小。他上山本来是打算“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来着,可忘了山上还有这个小妖精啊。
对,没错,就是这个不男不女的——啊不,是俊美的雌雄莫辨的云神呐。
屏翳犹自念叨:“你说你这转世闹得动静够大的,这倒了是多少修仙门派?”这就摇头晃脑啧啧道,“只怕三十甲子内不会有登仙途的了,可怜咱们东王公又要等了。”
可怜的东王公。丁卯日登台,四处(暗搓搓地)观察天下修道学仙之人,凡得道入仙之辈,理当先拜东王公,而后再拜西王母,之后飞升入九天三清境谒拜。
寻常人本该如此,不过自己嘛……欧阳庭抿了抿唇,维持着亢宿星君高冷的人设道:“道魔之争,此消彼长,有何稀奇。”
“是不稀奇。”屏翳撇撇嘴,“可那不是很无趣?”
欧阳庭并未打算回答这个,转头装作看风景去了。
屏翳却眯了眯眼:“我说星君,你这次好像……真的变了。”
“……是麽。”
“以前你对这些可跟陆吾有得一拼。”屏翳啧了一声,“天之九部,天园圃之时节,都得管着,所以他和你一样,对那些不在时序之列的东西超级讨厌。”
又一个拜倒在秩序之下的娃——这是现在的欧阳庭对那位亢宿星君的神交的评价。
“若说过往的你俩,对那些胆敢干扰破烂天道的家伙可从不留情。”屏翳摸了摸下巴,“但今日我说钦原,你却无动于衷。”
因为我学会接受现状,而不再试图改变。以前的亢宿星君会因为“秩序”的崩溃儿感到担忧与痛苦,甚至力图予以赌上性命的重建,与“欧阳庭”则更愿意随意而安与处之泰然。
或者这就是历经这麽多世界最大的改变。
欧阳庭自己也说不出这是好还是不好,故此也没有回答。
一直暗中观察他的屏翳想了想道:“和我说说你下界的事儿吧。”
“若是无聊,不妨加快脚程。”欧阳庭如是道。
屏翳摇头叹了口气:“你也看出来了,这儿,这整个昆仑山,已不是从前。”
就如同万年前的大司命如今只被认作鬼王,而堂堂的东皇太一更是成了东王公②,那一脉……那山林中披荆斩棘、栉风沐雨而出的后代,终究还是淡化至边缘了麽。
屏翳见他脸色不好,也就嘻嘻一笑:“看我说的甚麽乱七八糟。你也别往心里去啊——说真的,往常登仙的人若是我引去拜见东王公,我就喜欢听他们说自己的故事。”
“那些陌生的人,讲着陌生的地方,说着陌生的感情。”屏翳招来一团云悬在掌心,随意捏成各种形状,“就如同往水雾之气里投入了细小的沙尘,这些水雾之气便渐渐凝结成雨云,最后又将这些感情降落回那个承载他们爱恨情仇的地上。”
欧阳庭嘴角抽了抽:“所以你在告诉我,你为甚麽下雨下得这麽不讲道理?”
“哪儿啊——”屏翳哈哈一笑,拍手将那团云散了,“我只是觉得每一个得登仙途的人都有很多故事。他们有的喜不自禁,有的诚惶诚恐,有的淡定自若,但总得来说都有些紧张。我是真的成功了麽,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