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贴,元赵孟頫曾评清和秀健古今一人,算得上是破天荒般高的评价了,我在这博物馆干了二十来年,拓了不下一千份了。”
说着,老人还指了指手里按在碑上的纸。
聊起历史,吴雅是完全的门外汉,什么欧阳询、赵孟頫,她似乎听都不曾听说过……
可偏偏江北和老头儿聊得起兴,无奈之下,吴雅便自己在博物馆里东瞅瞅西看看。
反观江北,一边弯着腰看着老师傅拓碑,一边时不时的问些关于书法碑文的问题。
在博物馆有赵阎王外号的赵福阳则处处耐心,讲解颇为细腻。
不少路过的同事见了都是满脸的好奇,向来惜字如金天天脸沉如水的赵阎王怎么就变成好说话的老人家了?
加之江北的造型实在奇特,很快赵阎王和江北便成了博物馆员工内部的谈资。
“我看那小子八成儿是老赵的私生子,我说赵阎王怎么就一辈子不娶媳妇儿……”
“别瞎说,我看这是赵阎王的接班人,之前领导让他带徒弟,他都拒绝了,说什么他这门手艺要看眼缘儿……”
……
赵福阳在同事里口碑可谓毁誉参半,好的一般都说他技术高超,几十年如一日,坏的则说他性格古怪,不合群。
在第五波借口“巡馆”,实则来看热闹的同事走了之后,赵福阳吹胡子瞪眼的扔下了手里的活儿,气道:“不好好上班,跑来我老赵的地盘干什么?”
见上一秒还颇有枯槁匠人风范的赵福阳此时宛如一个顽童般的样子,江北会心一笑。
他又想起了周利民和周洲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看来工匠艺人的脾气都差不多嘛……
“得得得,今天我也没心情拓了,你小子也赶紧走吧……”赵福阳果断的下了逐客令,丝毫没顾忌两人进一个小时的“忘年交情”。
江北很恭敬的点了点头,说道:“行,那您静静心,没准儿一会更有手感。”
赵福阳耷拉着脑袋背着身,随意的朝着江北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从碑林出来的江北和吴雅刚巧瞧见附近城墙的口子。
明媚的阳光投射下来,高大的城门越发恢弘。
虽然在赵福阳哪儿吃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逐客令,但江北情绪并没受到影响。
看着眼前的古城墙,兴致正好,两人便决定不妨上去走一走转一转。
一圈城墙,经历了拆与修的轮回,如今剩下的要多宝贵有多宝贵。
于是乎,绕着城墙走一走成了很多人来西安的重要原因之一。
广义的西安城墙包括唐城墙和明城墙,但一般说的都是明城墙,他是华夏现存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古代城垣。
踩着石阶,江北和吴雅登上了历经千年风雨的古老城墙。
如果不亲自看过,是绝对想不到,原来这城墙之上竟然如此宽阔,甚至比城墙下不远处的公路还要宽敞。
放眼望去,在城墙上漫步的人着实不少,还有很多骑自行车的身影。
他们脚下的砖瓦上留着昔日匠人的印记和无数先人的记忆。
江北和吴雅慢慢悠悠的逛着,也不管城墙前面通向何处,说说笑笑也算惬意。
不知不觉中,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含光门。
含光门下面还有一个门道遗址,里面静静趟着隋唐古城门的一点残影。
城墙以下,城门里的故事也足够精彩。
永宁门,也叫大南门,是西安名声最大的城门。
据说是当年进京赶考学士云集之地,其名起自于街中间的“关中书院”,那是明、清两朝陕西的最高学府,也是全国四大著名书院之一。
而在如今的永宁门,是西安热爱音乐的年轻人的根据地。
在抖音上,江北曾刷到过在永宁门城楼楼洞里表演的艺人。
想到这儿,江北便对吴雅说道:“下面应该就是抖音上的西安歌手聚集地。”
吴雅点了点头:“而且是民谣歌手聚集地,好几个之前在京城漂着的朋友,都来这边了。”
西安这城市,出了是历史大城,同时还是绝对的音乐重镇。
张楚、郑钧和许巍,到如今的黑撒、王建房等等,西安的城市故事里被写在音符里的数不胜数。
可惜的是,此时是白天,城楼下只有一个打着瞌睡的歌手,且他的设备还都装在箱里,不然的话,他们还能免费看场演出。
“好久没听你唱歌了,要不要……?”江北撇了撇那个坐在石阶上,贴着城墙打瞌睡的年轻歌手。
吴雅酒窝浮现,笑容甜甜,扶了扶眼边的镜框,轻巧说道:“真的想听?”
江北呲牙傻笑着点头。
或许在其他方面江北会油嘴滑舌,但作为吴雅的铁杆粉丝,在听歌这方面,他是真的想了。
自从吴雅去了米国,一直到如今,江北都没再听过吴雅认认真真的唱一首歌。
“走着!”吴雅狡黠的溜向城楼下,步伐轻快。
突然出现的吴雅,着实把半睡半醒的年轻歌手吓了一跳。
因为她之前一直带着帽子,所以吴雅也是走近了才看到,竟然是个留着短发的女生。
同时看见的还有一把平放在拐角处的木吉他。
“干什么?”被搅扰了好梦的短发女生语气不悦,昨晚疯到了四点半,今天又轮到她“值班”,本想打个盹儿却还没打成,这枚悲惨的经历,怎能让她又好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