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得意的尾巴都要翘起来,说什么把我丢出去还不是得你捡回来,多此一举不啊中也?说完晃着腿张嘴要喝果汁,被压着气性的中原中也揪着耳朵吼你能不能适可而止一点?!
“适可而止?怎么适可而止,我觉得我一直都在要求很简单的事情吧,中也?”
太宰治稍稍侧过了头用睥睨的态度望着他,颇像是不理解他生气的点,又或者是觉得反而是他在无理取闹。
这幅态度很让人不爽,来自上位者的那种无所谓的命令式的发言,让中原中也的火气全都给勾出来了。他伸出手直接抓住了对方的衣领,上提起来面对着对方,可是刚想开口的时候太宰治却对着他吹了一口气,随即慢慢的笑了出来,那笑声断断续续的从这人的喉咙里溢出,连眯起来的眼睛里都带着说不清是自嘲还是在嘲讽他的笑意。
他听见对方说,我只是很普通的要你给我喂饭喂水洗衣洗漱,作为四肢不勤的伤员来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做不到所以才需要你来做,可中也,你看看你,只是最平常的照顾伤员的行为你都如此排斥,究竟是排斥做这些事情,还是排斥做这些事的对象是我呢?
说完以后稍作停顿,又歪了歪头,让半卷不卷的头发顺着鬓角垂在脸颊的位置,阳光从身后的窗户外面照射进来,打在对方的身上让漆黑的瞳孔都泛着光。
他听见这人又慢慢的、以那种循序渐进带着引诱意味的口吻讲,是因为我吧,只是因为我吧。因为曾经喜欢过,所以即使不喜欢了也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丢开了不舍得,放在眼皮子底下又烦,你觉得我说的对吗,中也?
中原中也因为是低着头的原因,他额前的碎发都落到了这人的前额上,透过阳光而落在对方皮肤上的阴影带着点发色的红。太宰治就轻笑着从口中吹出气儿来,把他的头发吹得荡啊荡,最终中原中也也没有揍他。毕竟没办法下手。
就像是这人说的一样,要求的都只是很平常的事情。断了四肢的人能做什么呢?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日常行为的要求都很基础,即使是让他帮忙洗漱都算是范围之内的事情。
松了手以后中原中也是真的不想再看到这个人,看到太宰治的脸他就火大。于是站起了身子想要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但对方却先一步把打着石膏的手臂环在他的脖子上,压着他抬起身的动作。
不知为何最近太宰治特别的喜欢这种近距离的肢体接触,可中原中也不喜欢,于是抓着对方的手臂又从自己的身上甩了下去,要上楼的时候这人喊了他的名字,说我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你总归不会拒绝吧。
说句实话,如果这人受伤之后并非是森鸥外要求他照顾的前提,太宰治扯着嗓子喊,他都不会有什么反应。可眼下不仅仅是被戳破了曾经所抱有的心情,以及所要求的事情都在任务范围内的事实,他就只能扭曲着一张脸把人从轮椅上抱下来随后丢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便将东西扔在对方怀里转身就走。
他知道这人在他的背后看着他,那视线如芒在背,等到进到房间关上门之后才走到卧室里的浴室中,双手撑着白瓷的水池用凉水狠狠地洗着脸。
总觉得被摆了一道。虽然知道太宰治说的都没有错,但是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从某种方面来看都是对的,但仔细想起来他也完全没有要做到那种份上的必要。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太宰治在说这种话的时候带着和森鸥外在发号施令的情况一样的那种气质和口吻,让中原中也当时脑子里没有想那么多。可现在冷静下来琢磨的话,没有反驳而是选择上楼逃避直面这层关系的他,在某种方面来说就已经是默认下来了。
想明白其中的细节后他气得攥紧手指锤了一下无辜的水池边缘,声音不小但总归没什么损伤。
他们之前的对话只能说是挑明了一半,并且也只是挑明了他这边而已,另一半、也就是太宰治那边不论是想法还是看法一概不知,对方只是拿‘我想你喜欢我’这种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内容来转移了话题与注意力,可真要是问下去自然也是没有什么答案的。
反应过来的中原中也用湿漉漉的手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觉得头疼,不知道现在是该气他自己还是气太宰治这个棒槌。
这人为什么每一次玩这种言语陷阱都这么轻车熟路啊!
好烦啊!
太宰治这个人好烦啊!
这一下是对方知道了自己以前的某些心思,就算现在他能很坦诚的说已经没有了,但戳破了就是戳破了,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前没有,不代表这事儿就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