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鸟儿还是被他的发声吓了一跳, 立刻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翅膀尖还在他脸上捎了一下。
方淮心内哭笑不得, 又闭上眼睛。他现在全身动弹不得,也不知要在这里躺多久,不会就这么活活饿死了吧。
他有些留恋地望着青绿的草叶,脖子转不动,看不到其他的景象。只是清醒了那么一会儿,他又感到浓重的疲惫,闭上眼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被身边一番动静叫醒的。
一睁眼,就看到两个亮亮的黑眼珠子望着自己,一张猴儿脸上居然显现出温敦的神态。原来是此地的猿猴。
这猿猴发须都白了,身躯也有一个成年男子那么高。朝方淮温和地叫了两声,便用两个大掌把他的身体托起来。
方淮想问你要带我去哪里?是不是有人让你这么做的?可一来他没这个力气,二来也不知这猿猴听不听得懂。
又听见翅膀扑腾,先前啄他那鸟儿飞来,落在猿猴头顶上。
方淮看看它们两个,便闭上眼,听天由命了。
猿猴托着他走了一段路,方淮险些又睡着,直到穿过郁郁葱葱的树丛,方淮听到哗哗的水声,仿佛是个瀑布。
的确是瀑布。方淮勉强转动了一下脖子,看到水幕似的瀑布,雪白的水花飞ji-an,落在池中。
池子从瀑布正下方到岸边,由深到浅,猿猴抱着方淮踩着浅水走了几步,便将他放在了水中。
方淮大半边身体浸泡在池水中,感觉到丝丝灵力透过皮肤渗进他体内,不由得讶异地看向那一猿一鸟。
猿猴坐在方淮身边,头顶着小鸟,用黑亮的眼睛注视着方淮。见方淮转头看向他,便表示高兴地拍掌叫了两声。
方淮觉得自己像一台残破的机器,从里至外,到处是锈迹和裂纹,而这池水是最耐心的工匠,一丝丝的灵力严密地把自己包裹起来,修补裂纹,去除锈斑,过程中会感到疼痛,但身体却在向他诉说新生的喜悦。
虽然仍然心存疑窦,但方淮看了看猿猴,又看向头顶明净的天空。这就是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
在池水里泡了约莫一个时辰,猿猴又把他抱起来,按原路返回,放在先前那片草地上。
方淮看着猿猴冲他叫了两声,然后转身四肢并用地跑开了,心中有了一个猜测:难道在他醒来之前,这猿猴每天都托着他去泡池水,然后再把他送回这里?
他猜测应验了。果然第二天相同的时间,猿猴又来了。
如此第三天,第四天……
方淮数着日子,直到第十七天,他终于能够行走,也终于看清此地的全貌。
草地树林,溪流泉水,四面山谷交错环绕,这里是东南倾吗?
方淮没办法确认,这十多天他能问的只有那猿猴,山野里倒有许多飞禽走兽,不过都不是灵兽,那猿猴也不是,只是年纪大了,稍有点灵x_i,ng而已。
方淮也试着问它些话,猿猴只会用两个黑亮温和的眼珠望着他,问多了,猿猴就跑开,回来时托着几个大鲜桃送他。
方淮抓着桃子,笑又无奈,盘坐在瀑布旁的池水中把鲜桃洗净了一尝,倒是十分美味。
他的宝囊也不见了,只剩下昏迷前手里紧紧抓着的那几片碎玉,还有拇指上的扳指,和袖子里仅存的那个钱袋。
方淮把银钱掏出来放在身边一会儿,就被猿猴们拾走玩去了,他追也追不上,只好将碎掉的玉佩收在袋中,贴身收着。
他在四周山谷里不断行走,想找出一点线索,却是一无所获。
第二十天,他试着顺着溪流,往更深的山里走。
被池水浸泡过的身体,似乎比从前更加有活力,方淮仅靠着路上摘的野果便能充饥,这样在山中走了两天。
这天他蹲在溪水旁,清洗摘来的果子,眼看着太阳下闪着碎光的溪水在他指缝间流过,忽然眼前黑了一黑。
手里的野果一时没抓稳,顺着溪水漂走了。他用力地眨眨眼,伸手摸过自己的眼睛。
方才那一瞬间,是失明的症状又出现了么?
水面倒映出他的脸,方淮把手拿开,随即发现水中映出的不只他一个人的身影!
方淮霍然抬头,只见一个女人正在溪水的对岸静静看着他。她是何时接近溪边的,方淮真是一点都没察觉。
“你再走下去……”女人看着他。
他立刻起身。
“到了明早,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女人道,“这里是东南倾的岛心,你靠双腿是走不出去的。”
方淮立即醒悟过来道:“这位前辈……那猿猴,是前辈派来救我的么?”
她倏地迈动脚步,向方淮面前走来,明明面庞柔和,却有一股威严的气息压在人头上。行动间一身衣袍上的雁翅绣纹像流动的水波一样,踩过那没及小腿的溪水,却不曾ji-an起一点水花。
方淮想要后退半步,却发现脚下想被钉住一样,压根抬不动腿。只得拱手道:“前辈莫非就是此地的主人?”
女人走到他面前道:“我只是个守山人罢了。”
“那……”
“我问你,你怀里的碎玉,是谁给你的?"
方淮一怔,不由将手贴在怀里藏着玉佩的地方:“那是我师弟送我的。”
“你师弟?”女人挑了挑眉,“你师弟姓什么?”
“姓余。”
“姓余么……”女人笑了起来,“那么,你来东南倾做什么?”
方淮忙道:"晚辈斗胆,想向前辈求一株金光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