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韩信已经被熙熙攘攘的人群热议声,从思绪之中拉回。
看着那些威武的黑甲骑兵,已经站的笔直,守卫街道两侧的执戟卫士,韩信十分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自己正前方,一辆镀金豪华车驾,上面用金丝雕刻着各种栩栩如生的花纹,让他不由眼神一亮。
浩大的队伍,一眼望不到边。
就在这时,赵忠从御驾上缓缓走了下来,然后撇了一眼韩信。
韩信当即不敢回视,老老实实低下头。
很快赵忠恭恭敬敬的弯下腰,守在车门处。
一只金丝步履的大脚,从车撵上准确无误的落在一个金丝楠木雕琢的台阶上。
嬴政头戴旒冕,身穿黑色玄鸟帝袍,缓缓走了下来。
“参见陛下。”
后面早已等候多时的文武群臣,无不高声齐呼。
围观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位突如其来的大人物,竟然是当朝始皇帝陛下。
“拜见陛下。”
无分男女老幼,无不高呼道。
不管他心中如何作想,不管他们喜欢还是不喜欢,这便是不可违背的规矩。
陛下?
低着头的韩信被吓到了,他犹然记得。
当年在私塾问先生,这世上最有权势,最富有的人是谁?
先生告诉自己,这个人叫始皇帝,上至天上的日月繁星,下至地下的山河湖泊,都是他的。
就算天下芸芸众生之生死,也都在他一念之间。
他就是天下最富有,最有权势的人吗?
韩信难以抵挡心中的好奇,悄悄抬起头,用余光向前偷瞄一眼。
那是一个威严的面孔,若隐若现,最让韩信记忆深刻的就是那双明亮深邃的黑眸,那里仿佛拥有着无穷魔力,让人不敢直视。
他很高,虽然他的面孔被旒冕半遮住了,但是韩信离得很近,依夕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面容棱角分明,虎口,日角,大目,隆鼻,坚毅而又不失英俊。
尤其是高达九尺的身形,给人一种高山仰止,高不可攀的感觉。
突然那道黑眸,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窥视,扫视而来。
韩信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收回目光,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在韩信忐忑不已的时候,一双大脚,印入眼帘。
看着那双近乎奢侈的金丝步履,韩信就知道这双履的主人,正是刚刚自己窥视的那个高不可攀的中年男人。
“抬起头来。”
嬴政看着脚下匍匐的韩信,声音洪亮道。
“喏。”
韩信心中自然害怕万分,可是又不能不遵命。
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韩信只能双眼下垂,不敢迎视这个正在打量自己的犀利目光。
“汝叫什么?”
嬴政看着战战兢兢,穿着破破烂烂的韩信,不由问道。
“黔首韩信,拜见陛下。”
韩信紧张无比,这个男人给自己的压迫感实在太强大了。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在原地,看着眼前破旧的房子,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他才恢复如常,跟着韩信一同走进了破旧的老房子。
看着那张木塌,准确来说只是一块破木板上的中年妇女。
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韩信的母亲了,房间并不大,一眼嬴政就把这间老房子一览无余了。
除了破,那就是烂……
除了这个词,嬴政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词。
“这间房子应该是你唯一栖身之所了,汝确定要卖了它吗?”
嬴政看着伤心不已的韩信,询问道。
“家里除了这座破房子,再也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母亲为了我能够读书写字,久病不医。”
“辛苦了一辈子,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如今母亲走了,我想让母亲入土为安。”
韩信低着小脑袋,十分认真道。
“可是卖了这房子汝就要四处流浪,就连片瓦遮身之处都没了,汝可想清楚了?”
嬴政再次试探道。
“陛下,我想清楚了,就算我饿死街头,也一定要让母亲入土为安,否则妄为人子。”
韩信目光坚定道。
这孩子心性不错!
百善孝为先,一个人,如果连孝道都不守,又如何指望他会忠于国家呢?
嬴政用大手,拍了拍韩信的小脑袋,然后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破房子。
来到外面,看着安心等待的文武群臣。
“尔等睁大眼睛看看,这里就是大秦帝国,有朝一日土崩瓦解的地方。”
“国虽强,民不富,何谈盛也?”
“大秦帝国还不够强大,更不够富强。”
“因为这大秦帝国的土地上,还有千千万万这样的子民,过着食不饱腹,生不如死的悲惨生活。”
“尔等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奴仆成群,家财万贯。”
“可是这大秦天下百姓,很多人就连双亲逝世,都没钱下葬,要沦落到卖房子,甚至卖田产,来尽孝。”
“朕虽为国君,也为人子,深感切肤之痛,此乃朕之过也。”
嬴政声音并不大,可却如同一柄柄利刃,直插满朝文武的心海,让他们大为悸动。
陛下满腔悲戚,感染了他们所有人。
可自古以来,尊卑有别,人从生下来那一刻,就注定了自己的命运。
千百年来,这是铁律,谁能更改?
人人锦衣玉食,那只是传说,痴心妄想罢了!
谁的心中都清楚,盘中的肉只能一小部分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