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待张存仁坐下,面带忧色:“张卿,罗托三日之中五次来报,说东番主力围困临清,日夜攻打不休,临清只有八旗一万五,绿营一万,若不得青州支援,怕难支撑十日,对了,济宁已经城破,滞留那里的八旗,自杜兰贝勒以下八旗五千余,或战死,或坑杀,或被俘为奴了。”
张存仁心中早有计较,说道:“皇上,临清城防,莫不要说十日,便是一个两月也不会被攻破,奴才以为,东番日夜围攻,只是请君入瓮的计策,逼着我青州派遣援军,他们也好围点打援。”
顺治叹息一声:“朕何尝不知这是东番阴谋,可罗托麾下国族上万,断不可弃,而青州又缺临清之粮,若临清城破,那青州断难支撑过今冬。”
张存仁小心问道:“皇上,勤王之事情,可有回应?”
顺治脸色打坏,手中的笔狠狠砸在桌子上,骂道:“洪承畴在湖广百般推诿,吴三桂在西南不肯离藩,岳乐虽然有心,但若是勤王,则两浙必失,江南亦会崩局,且江宁、杭州两大营的绿营将领已有私下串联之举,若是岳乐强逼,怕会生出事端来。”
说着,顺治声音艰涩:“南方士绅已有异心,怕是坐山观虎斗,想得渔翁之利啊。”
张存仁早已知道会是这般回应,实际上,他比顺治知道的还要多一些,张存仁问:“那几位议政大臣和大学士是怎么说的?”
“有人主张离开大营,后撤临清,与罗托合股,也好就粮。也有人主张全力东进,与东番决一死战。”顺治淡淡说道:“争来争去,也没有个好主意。”
张存仁知道,所谓好主意就是有胜利把握的主意,后撤临清这个主意实际就是逃跑的主意,先退到临清,再退回直隶然后是北京,东进则是拼命的主意,也就是想趁着有把子力气,杀出一条活路来,但无论哪个主意,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顺治看着张存仁,发现他几番抬头,却是欲言又止,于是说道:“张卿可有其他救国秒法?”
张存仁一副下定必死决心的模样,直接跪在地上,叩首大呼:“奴才有一万全计,可保青州大军主力无虞,但却有损八旗国族利益,可若不说,实在是不忠不孝之举,奴才恳求皇上恩准奴才上奏,若......若冒犯天威,恳请皇上看在奴才二十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绕过奴才家小,奴才.......。”
说着,张存仁竟然是哭了起来,一副冒死奏陈的忠心样子,顺治愣了一下,起身走到张存仁面前,扶起了他,握着张存仁的手说道:“张卿是忠诚,朕是知道的,你是为大清筹划,朕如何怪罪于你呢,说便是,朕绝不怪罪。”
张存仁擦了擦眼泪,又是感激涕零的谢恩,才是说道:“奴才以为,东进西撤都是死路,与其拿着祖宗基业和国族血脉去拼杀,不如南下搏一条生路!”
“南下?”顺治脸色一变,忽然大喜,仿佛世界又给他开了一扇窗户,他激动的拍着张存仁的手:“快快说来,快快说来。”
张存仁说道:“皇上,青州大营有兵马二十多万,但多数是山东乡勇和北方孱弱的绿营,真正能打的不过十万,无论东进还是西撤都不是东番之对手,离开大营便是死路一条,而如今大清有两大危局,一是亲征大军陷于山东不得动弹,二是江南士绅动荡,分薄我大清实力,若解这两大危局,唯有亲征大军跳出包围圈,南狩江南,如此这般,便直接得江南财力物力支持,无需担忧粮草,又能弹压江南不稳,又多江南绿营十余万精锐,只是.......只是若这般,京城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