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主爷,新城那边的崽子在挖咱们的人!”夏贵捧着一块西瓜还没有吃上,就听到麾下亲兵急火火来报告消息,夏贵咬了一口西瓜,骂了一句:“你他妈失心疯了吧,东番会要咱们的兵?”
亲兵却是已经把情况摸了个清楚,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夏贵一听底下的兵卒和家属都往新城那边报名当工人,脱离军队,怒不可遏,扔下瓜皮跳上战马就去了柳树林,要知道,无论是夏贵还是高第,如今身价全指望麾下这些军队了,士兵多则身价高,士兵少则身价低,没了兵,这乱世之秋,谁鸟你是哪根葱!
眼瞧着一条烟龙从渡口方向疾驰而来,军管会招工处的人吸了一口烟,轻咳一声,远处走来一个短打扮的汉子,这厮手脚粗大,肩宽背厚,一看就是行伍中人,那人问道:“陈把总,人都准备好了吗?”
“人和东西都是现成的,您瞧好吧。”陈姓把总说道。
军管会的点点头:“好好去做,注意分寸,莫要真惹出变乱来,做好了这件事,你那治安队副的官职也就定下了,咱们合众国和朱明、满清都不同,治安局与行政厅一般,都是吃公家粮的,不是你以为的捕快。”
“小的明白,一定办的漂亮。”陈星重重点头,钻进柳树林中,不多时从另一边出来,已然换上了绿营兵的服色,他们本就是绿营兵,混入东大营人马之中,谁也瞧不出来。
“都散了,散了,他妈的这是军队,不是集市,谁让你们在这里招人的,滚,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夏贵抽打着马鞭,对着柳树林里一阵叫喊,正在报名填表的人回过头,看到是总兵到了,全都讷讷不敢说话。
“这是合众国的领土,眼前的都是新朝顺民,我们愿意在哪里招工就在哪里招工,管你什么事儿,你是哪庙的?”一个管事站出来,饶是已经看到了夏贵的总兵大旗,仍然嚣张问道。
“你是何人?”夏贵冷声问道。
那管事一掐腰,说道:“老子周长云,周子生便是我爹,你们提督高第便是我姐夫了!”
夏贵顿时怒火中烧,若是在平日,别说周长云,就是周子生也不敢和自己这般说话,那周子生虽然是高第的岳父,但二人见了面,周子生就是一条哈巴狗,可如今呢,形式大变,高第还在耍两面派,想着在合众国那边谋个好地位,饶是周子生背着他卖了胶州新城,也是想着借着他谈条件呢,周家可是得罪不能的。
夏贵强行咽下这口气,说道:“本将乃是大清总兵夏贵,周家少爷,这可都是朝廷的兵,容不得你胡来!”
周长云一拧脑袋:“老子怎么胡来了?老子是出来做买卖的,明码标价,谁爱跟老子走,就跟老子走,老子又不是土匪,台的。
夏贵知道撵不走这些招工人,他喝到:“各营集合,向北面驻扎,列下拒马,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集合了,集合了!”亲兵大喊着,各营各旗的将官把总也来配合,但柳树林里人人犹豫,仿佛没有听到。
在夏贵赶来的之前,他们已经得到了充足的信息,新城招工,只要应募之后,便是前罪不论,无论加入私营工坊还是为衙门、军队做活都不许欠薪的,而且新城之中无比忙碌,男男女女女老老少少,只要想干活都能找到工作,踏实干几个月,就能攒钱在周边买地置业,而继续当绿营兵呢,饷银大半欠着,吃用也是不齐,如今合众国大军已经登陆,闹个不好就要打仗,如果跟合众国陆军打,他们可没有这个胆量。
“高大帅有令,但凡赶到胶州大营,一律先补半年的饷银,都集合了,去胶州,领饷银了。”夏贵见众人不动弹,只得宣布补饷。
这下绿营兵中不少人离开了柳树林,周长云却是喊道:“诸位兄弟,我们是买卖人,不强求你们跟着走,愿意跟着夏总兵去胶州的就先去,新城的工坊永远向你们敞开,另外领军饷,入营打仗何必带着老婆孩子,让其先在新城谋条生路,安顿下来不也很好嘛。”
绿营兵听了这话,相熟人之间一合计,感觉周长云的话在理,许多人还盘算着,先让老婆孩子去新城安顿,自己去胶州大营领军饷,领了就回新城汇聚,岂不美哉!
“不行,家属不得离开,一起去胶州大营!”夏贵哪里不知道自己麾下这些丘八的心思,当即下令。
陈星藏在人群里,知道是自己该表现的时候了,他大吼一声:“自古以来,哪里有逼着带家属上阵的,我们的家属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
“就是,当兵吃粮,吃粮当兵,除非你给老子的媳妇和儿子发饷银,否则凭啥让跟着!”
几个人在人群里兴风作浪,顿时惹来一阵阵附和之声,不少人跟着起哄,夏贵满腔怒火却是不敢发作,虽说这些都是他的下属,但他也不敢犯众怒,这个时代的军队战斗力和服从能力源于将领与士兵的私人关系,别说绿营兵这类中世纪军队,就算是合众国的新军也是如此,实际上,一直到二战期间,也将领与士兵之间的关系也是考验上层管理军队的能力。
(举个例子,日本在二十世纪的和平时代,巡洋舰、战列舰这类主力舰的舰长很少有能干持续一年的,就是怕与士兵关系太好,惹出乱子来)
夏贵深吸一口气,喝道:“诸军各自归营,不得有误,如有违逆者,军法从事,株连全家!”
夏贵这话说的是硬气,但也放弃了控制士兵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