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会议室里铺着上等的波斯地毯,柚木打造的桌子漆面完美,足够映出众人的脸,长条桌子两侧是朴素的椅子,但在细节处尽显华贵,椅子已经拉开,并且贴了一些姓名,使得进来的人可以对号入座,桌子上只有简单的纸笔和水杯,再无一丝点缀,程璧等一干豪商进入合众国元老院大楼的会议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面。
招待他们是元首侍从官,而非元老院的秘书,这提醒着他们,一切是真的,是元首召集他们齐聚,正彷徨着,李明勋从一旁的办公室出来,见众人站着,微笑说道:“坐吧,坐吧,很高兴大家可以受邀前来。”
一众豪商面面相觑,最后齐刷刷的看向了程璧,毕竟在他们的眼里,程璧与李明勋是旧相识,社团时代,就与李明勋在江南有贸易往来,程璧尴尬的点点头说道:“诸位前辈,请坐吧,这里是合众国的元老院,不是京城的皇宫。”
一众人这才坐下,这也怪不得他们,这群人都是合众国有名的豪商,产业极多,家中也有人参与政治,多为议员、行政官,但与合众国权力核心的元老院却少有接触,对李明勋个人的了解不比大街上关心政治的百姓多多少,在收到李明勋的请柬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商量见到李明勋要不要跪,是自称草民还是臣。
李明勋扫过会议桌,看到的是一群白胡子老头,如果上溯十五年,这些人多半还在江南、两广和山东当着自己的士绅老爷呢,是合众国的崛起改变了他们的命运,这群人无一不是在社团阶段就与合众国有过商业往来,因为满清入侵、南明内斗等因素彻底投入了合众国的怀抱,因为‘入伙’早,所以是合众国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合众国那些有威望的资深议员多半是出自这些人的家族,他们这群人代表着仅次于元老们的势力,能量更是大的恐怖,但李明勋却感觉有些失望。
他是邀请了这些家族来,但是邀请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家族中那些在金融、商业等领域的子侄,或者说专业人才,哪曾想来了这么一群老头儿。
李明勋哪里知道,他发去的请柬在各家产生了巨大的反响,各家族的族长、家主纷纷把参加元首召集的会议等同于皇帝召见,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儿啊,哪里能让家里那些子侄晚辈去呢?更重要的是,朱明天子被俘之事大家皆是知晓,元首此刻召集各方代表,是不是要改朝换代,开天辟地呢?
别的不说,元首称帝总得要三辞三请,他们这群老朽便可以代表老百姓上血书了吧。
但李明勋哪里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这次会议原本是阿海负责召开的,议题是发行战争公债,邀请的这些家族要么是联合银行的大股东,要么是私营银行的幕后老板,要么就是资本家中的翘楚,但战争公债决定着合众国未来获得稳定的军费来源,为了一举达成协议,还是需要威望最高的人出马的,李明勋在大本营,自然由他来。
即便是如此,李明勋希望是面对的是金融专家和资本大鳄,而不是一群拄着拐棍准备与天同庆的老先生们,李明勋一时语塞,看向侍从室的侍从长,邀请的事是他负责的,出现了偏差,他怎么也跑不脱的。
程璧笑了笑:“阁下,这也怪不得成主任,他按照元老院秘书处开具的名单邀请的,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听说要发战争公债,寻思着还能不能为咱们合众国,为您出把子力气呢。
我们也担心家里的那些孩子着恼于您,所以就斗胆先过来了,那群家伙如今在外面候着呢,说来就来。”
李明勋呵呵一笑,心道也不算太坏,只是效率低了些,终究还是能办成事,李明勋敲了敲桌子,说道:“弄些茶点来,我也许久没有诸位前辈见过了,既然来了,好好聊一聊,对了,元老院这边就别准备晚餐了,准备马车吧,开完会一起去我家,我让妤姝准备家宴吧,为大家一起接风洗尘,毕竟从各地赶来,舟车劳顿。”
“老朽谢过元首了。”一老者擦着眼泪,边哭边说:“想不到老朽这辈子还能见到公主,更想不到,我中华还能再出一位您这样的圣君明主,天佑中华.........。”
众人也是感慨万千,这群‘老朽’大半来自大本营,但也有来自各行政区的,南华、两广和吕宋的最多,远道而来,如何能不感慨呢,李明勋连忙递过去手绢,为老先生擦泪,这位陈老名叫陈名通,也是合众国的老资历,当年李明勋在江南筹措苏松民团,其便是与会者之一,与林士章等资历一样,陈家也是联合银行的大股东,还在马尼拉、槟城拥有私营的信贷机构,只是管事的是他的几个儿子罢了,老先生是什么都不懂的。
“陈老八十多了,还从马尼拉赶来,晚辈实在是有愧呀。”李明勋也很感慨。
陈名通擦了擦泪水,说道:“您可别这么说,我们这帮子人呀,说白了都是承蒙您的恩德才有今日的,说白了,咱当年谁家不是士绅地主,哪个不是朱明时代的官宦人家,谁家有今日这等地位,谁能又想到有今日的局面呢。”
说着,陈名通更是动情,脸也是红了,一拍大腿,继续道:“说实话,当年在苏州,谁把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域外海商当回事儿哟,创办民团,个个不出力,成立联合银行,人人束手,老朽可不是说别人,老朽那时候也这样,是元首不嫌弃,拖着咱们,拽着咱们,把咱们从死人堆里拉到这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