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经乘坐一艘快船返回了舟山港,来回不过十二三日的功夫,到了舟山却是听到了令他措手不及的消息,合众国在福建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权,陆军的主力已经抵达了沙县,而海军陆战队则攻破了福州城,而清军的表现却是让舟山明军非常失望,这些与明军交锋时作战凶狠的各路清军,面对合众国的攻势却是表现的缩手缩脚,面对合众国两路夹攻,进退失据,不知如何应对。
而另外一个消息更让郑经有些难以接受,郑藩出兵近万登陆浙江宁波府,却是被满清驻守当地的绿营兵击退,已然退回了舟山群岛。
两日后,在舟山的府邸,东南明军正在进行军议,郑经年轻,还没有发言权,静心听着,虽然宁波之战吃了亏,但却掌握了满清在浙江海岸的军事部署,郑经发现,岳乐在浙江的军事部署与在福建完全相反,在浙江,岳乐采取的是前重后轻的部署方式,将浙江绿营靠前布置在沿海各府的交通要道,一般位于界线附近,派遣少量人马巡逻海岸,一旦发现明军上岸,就调遣兵马攻击,宁波失败便是登陆近半,遭遇了清军数千兵马袭击,无奈只得后退。
两种不同方式在于清军对郑藩和合众国实力的理解,合众国军队实力很强,还有专业的海军陆战队,滩头作战专业,登陆效率也很高,更有猛烈的支援火力,短时间内根本集结不起来击退的军队,靠前部署军队不仅会分散兵力,还给合众国各个击破的可能性,而东南明军的陆地作战能力就一直非常弱,所以清军前置兵马可以有效的阻拦和牵制。
郑经陈述完此次出使福建的细节,堂中文官武将尽是哗然,张名振道:“依世子所言,李明勋既不愿与我们合军,也不愿给予支援?”
“是的,李氏态度傲慢,心胸狭窄,光复大业,如何能与这等小人合作!”郑经正声说道。
张名振道:“那倒是不尽然,福建那边来人报,说东番元首有意助我等攻伐浙东呀。”
张名振这话一出,郑经喝道:“放肆,你们竟然私下也东番联络。”
也怪不得郑经愤怒,当初舟山之变后,郑成功整合东南沿海的抗清力量,在把郑彩排斥到了琉球,其余勋臣南下南洋之后,顺利接手了舟山,但舟山还存在一股力量并未完全被吞并,这就是文官派,以张煌言和沈犹龙为首,而起麾下还有张名振这等将领,但随着永历封郑成功为延平王(永历九年),让其主持东南一切抗清事业之后,郑成功主导东南明军已经是定局,而其中最重要的是,郑成功垄断了对外一切权力,无论是与永历朝廷联络,还是联络外邦,诸如朝鲜、琉球、合众国等,当然,这也包括与满清的谈判,张名振与合众国联络,可以说是犯了郑藩的大忌讳。
张煌言笑了笑,说道:“世子切莫误会,老臣从未主动联络东番,只是前些时日,延平王派遣诸多官将前往闽浙劝募粮饷,其中前往泉州的黄谋听闻东番出兵八闽,便是借机联络,那东番元首与其洽谈,说是可助东南明军攻伐浙江沿海,若得手,则与东番守望相助,而浙东之地也可为我东南明军所有,是为郑藩藩地呀。”
这几句话可谓是四两拨千斤,直接把秘密的私自联络变成了使臣在外的临时起意。实际上,迁界禁海对合众国的影响并不大,反而对郑藩的影响巨大,郑藩一直以来靠的是舟山鱼盐之利和走私贸易,无论是鱼盐还是走私来的南洋货物,市场都是在闽浙沿海,而走私商人喜欢的也是闽浙出产的丝绸、生丝和茶叶,迁界禁海之后,东南与内陆断绝,走私货物的数量和质量都是降低,但价格确实增长不少,上岸打粮也总是入不敷出。
而在战略上,郑藩和文官派还是有出入的,文官派继承自鲁监国余脉,体系里本就是两浙、江南的文人,而两浙又在舟山近前,所以一直以来主张攻占浙江,但郑藩起于福建,与八闽渊源极深,因此重点在经营福建。
“肃静!”
一直沉默的郑成功沉声说道,震慑住了所有人,这位国姓爷主导东南明军之后,威望很高,对内一直是高压铁血政策,但凡忤逆者,无论文官、武将尽是诛杀,一般都无人敢招惹。
“延平王以为此事如何?”一旁的朱以海问道。
郑成功轻哼一声,道:“不过是东番人挑拨离间的小伎俩罢了,目的就是让我东南分裂,其好吞并,诸位如何能上当。”
说着,他环视一周,眼睛盯在了张煌言的身上,正色道:“日后,东南军令自延平王府出,无论有意还是无心,各部各镇日后不得与东番私自联络,虽说天子授权天下兵马由李明勋一人号令,但他还管不了我们的内政!”
众人无人敢反驳,郑成功道:“如今闽浙已为战场,满清精锐云集,取何处为藩地皆是困难重重,不如择机北上,直捣黄龙,一举光复南京城,以为社稷,届时号令天下,又何必屈居他人之下!”
“若真如延平王所言,当真是功盖天下之举!”张煌言眼睛通红,赞许说道。
张名振也是赞同:“如今满清精锐尽在西南和东南,江南空虚已是定局,我王师择机出师,定可一举荡平丑虏,只是不知延平王何时出兵?”
“再等几个月,满清亦组织北方清军南下,东番通报之讯息,由多尼所率鞑军有七万之多,若避不开,则大事不成。”郑成功道。
众人皆是同意,相互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