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翔是老官吏,在兵部多年,为了长城防御,他绞尽脑汁,想了无尽的对策,最后依然认为,固守蓟州防线,修缮密云长城是应对建虏入塞的最佳办法,即便明知道修缮长城需要巨大的人力和物力,朝廷怕是承担不起,但他却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听太子殿下话中的意思,好像是有其他良策,他忍不住一喜,但随即又是疑--太子殿下,真能想出其他的高招吗?
朱慈烺摇头:“不敢,只是有一个粗浅的想法,说出来和诸位先生共同探讨。”
说到这,目光看向御座上的崇祯帝,拱手道:“父皇,儿臣以为,去年建虏入塞吃了大亏,以建虏上下和虏酋黄太吉的脾气,今冬有五成的机会还会入塞,以血前耻。加之我大明关闭了边贸,建虏和蒙古各部无法从我大明获取粮米盐巴药材等一系列的必需物资,为活命,他们只能入塞,两者加在一起,建虏今冬大举入塞的可能性超过八成,其兵马一定会比今年更多更猛,因此朝廷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何为最坏?”崇祯帝说话了,他在位十七年了,最怕听到的两字就是“最坏”。
朱慈烺微微提高声调:“现在已经是二月中旬,就算朝廷有足够的钱粮,下定决心大修密云长城,但各地官府召集动员民夫,需要一定的时间,等到正式修建开始,怕已经是夏季了,但建虏秋后就会入塞,时间上是来不及的,因此,朝廷不能将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蓟州防线和密云长城的防守上,需在加强这两地防守的同时,建立第二、第三道防线,那一来,纵使密云长城有所差池,建虏破关入塞,我大明依然可以将他们阻挡住,令他们不能重演崇祯十二年,从古北口破关之后,顺着运河一路南下,一直攻到济南府,掳掠我大明百姓无数,鲁王叔遇害的惨剧。”
“何为第二,第三道?”崇祯帝急切的问。
“以京师为核心,通州,三河,香河为臂膀,天津为飞翼,加强这四地的防务,将建虏阻挡在京畿地区。此为二道防线。”
“第三道呢?”崇祯帝问。
“以水陆要冲的河间府为核心,保定沧州为左右两翼,山东为后援,两府三州二十八县,城城死守,其中河间府是重中之重,绝不能让建虏跨过河间府,进入山东和南直隶,此乃是我大明防守的底线,也是死线,拼尽所有,也必须守住!如此,可保我大明无碍。”朱慈烺道。
听到此,殿中群臣脸色都微微一变--华夏王朝的防御历来讲究的都是御敌于境外,朝廷但是有钱,都要砸到长城和辽东,以免京畿震动,被建虏的兵锋所指,太子现在倒好,言里言外的意思,到是要将京师当长城用了,而太子要保卫的,居然是山东和南直隶!
另外,河间府(现沧州河间县)距离京师五百里,照太子所说,难道是要将这五百里全部都变成战场吗?
太子会不会是太慎重了?
我大明去年已经打退了一次建虏的入塞,难道今年就不行吗?太子不是要了两个盐场,说今年军饷多出一百万两,要再招募三到四万名勇士呢?有这么多的将士,我大明难道还会重演崇祯十二年的悲剧,被建虏入塞杀到山东吗?
不止群臣,吴甡也是这么想的,也因此,他对太子的计划有所疑虑,一直默默不吱声。
“以上地区和城池,今年唯一的任务就是修城和招募社兵乡勇,除了各地自筹,向百姓说明建虏入塞的危险,号召士绅富商募捐之外,朝廷也需要下拨足够的银两进行支援,兵部派人到各地各城巡视,指导他们修缮加固城墙和操练乡勇,此举不但可以赈济乡民,为那些没有生计的乡民找一条活路,又因为是本乡本土,不必远行,朝廷诏令下达之时,各地立刻就可以执行,六到七个月的时间,将足以将各地城池整饬一新,新募乡勇能有一定的战力。”
最后,朱慈烺深深一礼:“以上各城各地的修建,儿臣粗略的算过一遍,所需银两大约也在八十万两左右,虽然数额和修缮密云长城的费用差不多,但效果却可立显,但使这三道防线建成,儿臣以为,纵使建虏今冬倾巢来犯,我大明也可以徐徐退之,以空间换时间,最终将其击退。”
太子说完,殿中静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