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有一个想法……”李纪泽拱手。
“说。”朱慈烺拱手。
“厘金税只所以偷漏严重,关键是查缉没有发挥作用,朝廷虽然对逃税者制定了最少五倍罚款的标准,但罚金全归朝廷,对官员和兵丁的奖励极少,查缉十次,也不如他们一次从奸商那里拿到的贿银。人都是逐利的,没有利益,只靠大义,大部分人都抵挡不住贿赂的疑惑,所以臣想着,是不是可以改一下,将罚银全归国库,改成国库七,官员三,如此,官员既能保持清名,又能获取实际的利益,如果一来,他们必定会全力查缉,奸商们再想要贿赂他们就难多了。”李纪泽道。
朱慈烺忍不住点头:“好,你的提议太好了,我看也不要七三,就五五。罚银一半归国库,两成归官员,剩下三成归下面的巡士兵丁,这样一来,上上下下都有动力,即便官员想要放行,下面的兵丁也不会愿意。”
“五五……朝廷怕是不会同意吧?”李纪泽道。
“回京之后我就面见陛下,陈明利害,相信陛下和朝臣们都会同意的。”朱慈烺信心十足。
厘金局的规章,基本还是完善的,唯一不足就是没有照顾到人性,现在罚银五五分成,每查获一笔,从官员和下面的兵丁都有收入,这个方法在全国推广开来,不但能大幅提高厘金税的收入,而且能清除官场上的一些弊端。
脚步声响,张家玉走了进来,手中捧着最新的几份供词,朱慈烺大略的瞄了一遍,沉思道:“如此一来,徽商应该没跑了……”抬起头:“传令,立刻回京。”
“那通州的事情?”李纪泽有点担心。
“刑部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暂时就交给通州知州吧,看起来他应该是清白的,再派两个锦衣卫盯着,相信他绝不敢徇私。”
……
中午时分,护卫太子的马队从通州西门离开,返回京师。
同一时间,太子在昨夜在通州查缉,抓了五六个官员和十几个商人的事情已经在京师传开了。
太子,好像又预权了。
这一次预的好像是刑部的权。
和以往不同,这一次朝中官员都是静悄悄,公开场合,没有任何人提出非议。虽然从礼制和大明官制来说,太子并没有权力捉拿和审问通州官员,这乃是刑部的权力,太子出巡通州,也非“代天出巡”的名义,只是巡视,也因此,严格意义上讲,如果言官和清流想要挑刺,也是能挑出来的。但昨日朝堂上,马嘉植一番谏言,结果太子竟然自请罪,还要缩减东宫的规模,这一来,所有京官都被震撼了,所有人都不想、也不敢背上“动摇国本”的罪名,何况太子抓的是贪官和奸商,掌握着大义,就更是没有人敢非议了。
京官静默,京师里的商人却都是忐忑,自从厘金税开征以来,真正按照朝廷规定,规规矩矩纳税的商人不是没有,但数量极少,大部分商人多多少少都有偷漏税的情况,而通州是最近的一个税关,很多商号在通州设置分号,一来为了接货方便,另一个是为了就近接触通州税官,拉拢关系,以便在税收方面能得到照顾。
而现在,太子到了通州,不但抓了通州税官,而且他们名下的分号掌柜也被抓了十几个。
消息传来,商人们三三五五聚在一起,商议对策。
这其中尤其以几家徽商最是惊慌,因为太子在通州查扣的商号,八成都是他们徽商的分号。
“老掌柜,这可怎么办啊?”七八个徽商聚到了领袖蔡其昌的府上,向他讨教。
蔡其昌名下的通茂粮行是京师数一数二的大粮行,虽然就蔡其昌本人来说,粮食并不是他最赚钱的生意,木材和钱庄才是,不过这并不表示他可以置身在“粮商”之外,相反,对于京惠商行在京师粮界横插一杠,还不鸟徽商,他心中是很不满的,不过经过李国祯事件之后,他清楚认识到了京惠商行的强大背景,此后只字不提“京惠商行”四个字,即便其他徽商不小心抬起,也会被他冷冷斥责。
此时徽商们都惶惶,蔡其昌表面镇定,心中却也是惊慌不已。
在商海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他鼻子最是灵敏,消息也最是灵通,他隐隐已经意识到,太子在通州的大动作,怕是冲着他们徽商来的。原因嘛,当然是因为京惠粮行的粮仓已经见底,平价售粮怕是继续不下去,而整个京营,能救京惠粮行,仓中还有大批粮食的就只有他们徽州的粮商了。
从原因想到结果,蔡其昌清楚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
虽然他通茂商号在通州是干净的,倒不是他多老实,而是他主要京营的三个品种,粮米免税,木材几乎很难逃税,钱庄又不经过运河,因此太子很难通过厘金税抓到他的把柄。可是古话说的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太子已经惦记上他们徽商的粮食,就算他能躲过厘金税,但他能躲过其他吗?
而众徽商却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一个劲的惊恐,担心太子会从分号查到总号,那他们就大祸临头了。最算没有牢狱之灾,怕也得不交欠税和罚款。
“都回去吧……”等众徽商说的差不多了,蔡其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