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冀州城早就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冀州城,百姓们已经渐渐遗忘,然而并不会因为百姓们的遗忘真的就能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冀州府府治连功名死了之后,整个冀州城的府治衙门上下换了一茬人,而这新上来的人是谁的人?
只能是节度使曾凌的人。
节度使是封疆大吏,手握重权,他虽然没有权利直接任免冀州府治这样级别的官员,可是他可以安排人暂代府治职权。
这个暂代是多久?
按照正常来说,从冀州府加急往都城大兴城送奏折请示大楚皇帝陛下,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奏折就能到了,来回的话有三个月,应该足够。
可是现在这世道,根本就没有正常的事,冀州节度使曾凌根本就没有把连功名的事上奏朝廷,所以现在的冀州府府治这个暂代到底多久,是看曾凌的心情。
所以现在整个冀州城里的局面就是节度使大人只手遮天,而熟悉节度使的人也都知道,节度使是羽亲王的人。
在府治连功名死了之后,冀州城里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那些可以接触到某个层面的大家族,都开始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尤其是冀州各大家族的人,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武亲王在因为连功名的飞扬跋扈而动了怒,所以安排了这一出戏。
等到人们反应过来才明白,这最大的赢家不就是羽亲王吗?
羽亲王之前为什么不动连功名,偏偏武亲王到了之后连功名就死了?
简单,因为羽亲王手里没有兵权,他又是个闲散王爷,还因为连功名是大太监刘崇信的人。
这看起来不可一世的武亲王,只是羽亲王利用的一把刀。
武亲王在朝廷里的位置自然不是羽亲王可比的,他手握兵权,主掌整个北境所有军务事,他还有打皇鞭。
这事别说羽亲王和曾凌不打算急着上报,就算是上报了他们也不怕。
而武亲王觉得,上报给刘崇信那样的宦官,对他是一种侮辱。
大太监刘崇信巴不得武亲王在北境一直不回去,所以就算是他知道了自己孝子贤孙之一的连功名已经死在武亲王手里,他也会装作不知道。
不过是各怀鬼胎。
最近这段日子,从羽亲王府里走动的各大家族的人越来越多,因为他们现在看清楚了。
尤其是趁着羽亲王不在家的时候来走动,比羽亲王在家的时候走动在冀州城的高墙上俯瞰的时候,李丢丢依然是他们眼里的芸芸众生之一。
上午读书练功,下午李丢丢就去云斋茶楼那边做一个很多人仰慕的小先生,而在这期间,他还会每天都抽空跑回书院里,作为老大,去看看那两个小弟。
当然,最主要的是老大的老大。
大概三天之后,夏侯琢才找到李丢丢,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把李丢丢骂的满脑袋都是小星星。
夏侯琢消息不灵通,是因为这事有些特殊了。
客栈里死了那么多人,但是实情很快就被衙门压了下去,尸体被处理掉,甚至连备案都没有。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冀州府衙门也很清楚,这个案子一旦爆出来的话会有很多人被牵连。
比如城门守,他们如果没有收银子的话,这些死了的悍匪怎么可能把连弩都带进来?
这事,如果让节度使大人知道了的话,指不定多少人被直接摘了官帽扒掉官服。
夏侯琢的层面其实很高了,所以下边层面的人不愿意让他知道,因为他可能会立刻告知他父亲,或是节度使大人。
所以这个案子到了府治衙门就立刻被按了下来,他们这些人互相都通着气,把案子的事和守备大营那边一说,那边立刻就明白府治衙门的好意。
但是百姓们或多或少还是会知道一些,于是官府就有意把事情往那个索命夜叉身上推。
关键是,百姓们还真信。
于是冀州城里关于夜叉索命,专杀坏人的消息不胫而走,且越传越离谱。
“你本事了?!”
夏侯琢在李丢丢脑壳上敲了一下,李丢丢随即讪讪的笑了笑。
“为什么不告诉我?!”
夏侯琢又敲了一下。
李丢丢揉了揉自己的脑壳,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当时情况未明,我和师父本打算是去探探消息......谁想到,就打起来了。”
“呸!”
夏侯琢第三次抬起手准备敲李丢丢脑壳,李丢丢一脸可怜的看着他,夏侯琢就没能把手敲下去。
夏侯琢道:“你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就是觉得自己本事大了......再加上怕连累我。”
最后几个字出口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力度,声音都软了下来。
李丢丢嘿嘿笑了笑:“我其实也有私心,我本来是想从那些山匪手里搞点钱,谁想到......”
他摊了摊手道:“毛都没搞到一根。”
夏侯琢道:“你要那玩意有什么用!”
李丢丢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此一次。”
夏侯琢又瞪了他一眼,然后把递给李丢丢一个包裹,李丢丢接过来后问道:“是什么?”
夏侯琢道:“快过年了,给你和道长做了两件新衣服,还有就是......过两天我想带你们回去见见我娘,特意交代你几句,不要在我娘面前提起来我去北疆的事,我和我娘说,我要去都城赶考......”
李丢丢道:“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