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略懂,略懂。”城主如是说着,而米拉则是将眼光投向了与她同龄的那位少爷身上——对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贤者果然手下留情,他动起来并没有大碍的模样。
少爷注意到了洛安少女的眼神,瞥了过来,同时又跟坐在她旁边的咖莱瓦对上了眼,年青的搬运工忽然不像样地打了个寒颤,但紧接着小少爷看到了旁边的贤者又撇过了头。
这一系列的细微举动没能逃过城主的注意,尽管阿方索教士十分想要与他进行沟通交流,但城主却将眼光掠过了他,投向了稳坐在矮桌前,自顾自地就端起了还冒着烟气的茶水,闭目品尝的贤者身上。
“听闻这位,与犬子有过剑术交流。”兴许是知晓亨利懂得月之国语言的缘故,城主在这里没再用拉曼语说话。
场上的气氛忽然有些凝滞,模仿着和人坐姿,坐在自己腿上不过一两分钟的米拉因为安静的缘故立刻开始感觉到小腿麻痹了起来。她左右观望着,明显地注意到城主夫人在对着城主打眼色,加之以眼眶红红的细节和一进来就表露出的不和蔼态度,想要城主惩罚打伤了自己儿子的人这种想法通过这些细节已经很好读懂。
得,兴师问罪开始了。对此不知情的阿方索有些焦虑地左右看着亨利与米拉,绫则是有些担忧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咖莱瓦依然一脸呆样显然搞不清楚状况,而亨利尝了一口茶水,眉毛皱了一皱,又舒展了开来。
米拉思考着自己老师会进行怎样的回答:说是对方挑衅在先?这也确实是事实,但他们都是异乡人,初来乍到又在别人的领地上,一面之词显然很难让对方买账;而武士队长鸣海虽然也在这里,当时也有一整队武士见证了事情的全过程,可他们会做到绝对公正帮理不帮亲,说些对自己的少主不利的话吗?
这样思考着,白发的女孩儿也同样变得焦虑了起来,而亨利依然一言不发,只是又喝了口茶。
贤者缓缓地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在凝滞的空气之中,瞥向了左侧的两名武士,又透过他们的身影看向了后面隐于大堂屏风之后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
“.......唉。”鸣海叹了口气,而城主则是摸着下巴的胡须,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地说道:“把刀收起来吧,你们打不过他的。”
“刀?!”咖莱瓦的月之国语言经过这么长时间显然也有了一丁点的进步,听到这个关键词的年青人又慌张地四处张望,但作为行家里手的武士们若要埋伏起来,又怎是他这样的外行能察觉得到的。
一些悉索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显然哪怕收缴了武器装备,城主一方也并没有就完全对引进异国他乡文化不通的战士完全放心——又或者,这些武士并非是他布置的?
“您这是。”城主夫人脸上呈现出了相当明显的难以置信,她对着城主开口说着。而城主笑呵呵地把这件事情一句话带过:“过程我也听说了,是犬子主动挑衅又被击败的,责任在于犬子。”
“您说这话,没看到那孩子身上都有淤青了吗,他十几年的时间,妾身看着长大的,可从未受过这样的伤!”显然打算让这件事情就这样翻篇的城主的言论让城主夫人直接十分失去体统地在大堂上就叫了出来,这种行为让樱和绫这两位月之国出身的女性感到目瞪口呆,在男性作为绝对主导的月之国贵族阶层,当着外人的面对着一家之主吼出反对的意见,这种行为要是让外人得知了肯定会觉得青知的城主是个软蛋。
“男孩子嘛,成长的过程中磕磕碰碰是难免的。”城主依然满面笑容地这样说着,但城主夫人在他的话语下只是越来越激动:“磕磕碰碰?!那个南蛮跟恶鬼一样高大,完全是仗着自己体格庞大在欺负吾儿!”
“但弥次郎自身挑衅在前,男孩子,好斗,就应当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起责任嘛。”城主依然满脸微笑,而到了这时候才为一行人知道名号的城主家少爷弥次郎自己也终于开了口:“母亲大人,这是孩儿自己的责任,请不要无理。”
“你们。”城主夫人一时语噻,紧接着就抹起了泪来:“我这是在关心你,还有您,真的是,什么时候可以拿出一家之主的样子!这饭妾身无法吃了!”
“绪花,走。”数分钟的时间内情绪上下变化的城主夫人最终一把拉起了年幼的女儿,从后门走出了大堂。
沉闷的空气持续了好一会儿之后,亨利喝完了杯中的茶水,瞥了城主一眼。
“您的夫人,戏真多。”
贤者用十分标准的和人语言开口这样说着,而城主愣了一会儿,忽然就“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果然如鄙人所料,这位......先生。”他思索了一下称呼之后,开口说道。
“很是了解吾国的一切吧。”城主的话语透露出了为何他会在亨利一行人到来之后才选择接见的缘由,与贤者仅仅是数个眼神交流,但很多细节却已经不言而喻。
绫是月之国本土出身,而阿方索教士等人也在帕德罗西学习过许多关于月之国的事情,可要论接地气懂得这些人际交往与潜规则,他们尽是外行。
与外行交流风险极大不说,很多事情也无法做到你知我知,沟通会十分困难。
这是为何被扣押在这里有好长一阵子,城主却始终不与他们真正接触的原因。
但亨利是不一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