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些人的角度来说,海米尔宁和他所率领的大剑士们,是再度夺去了他们亲人的十恶不赦之徒。
“你把他们从无痛的美梦当中唤醒了,却没有问他们自己是否想醒来。”盖多驱马向前,靠近到了海米尔宁的身畔,开口说着。
“我真不知道你还是个诗人。”后者耸了耸肩。
在理想的尽头等待着你的是什么?
当你拼尽一切的努力却被他人以私欲葬送。
就连自身也面临窘境,仿佛长久以来的努力都毫无意义之时。
你仍能。
坚信自己所做之事是正确的吗?
风呼啸着吹过。
“我很遗憾事情必须走到这一步,我还是挺中意你的,元帅阁下。”高高在上的里昂与王室的联军,俯视着被包围、伤痕累累的大剑士一行。
“抱歉了,团长,消息不知道在哪个环节泄露了。”盖多喘着粗气,左手持矛失去手掌的右手捆着一面盾牌如是说着。
“不必道歉了。”海米尔宁摇了摇头,然后紧了紧手中的克莱默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
“嘶”不少人身上都带着伤,减员的人已有。受伤太重的成员被拉到了阵型的中央保护起来,海米尔宁望过去的时候其中一人正把手臂上的箭矢折断,以便继续战斗不受影响。
过河拆桥、兔死狗烹,可以用来自嘲眼下场景的词汇数不胜数,但若要说他没有预料过这种情形会发生,却也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吧。
王室和教会不会允许他回来。
所以他们也一早就决定好了秘密回归国内,努力试图改变这种情形。
但消息仍旧走漏了。
并不能算是意外。
当整个国家都已陷入某种狂热状态之时,不支持就成为了一种罪孽,暗地里想要改变这种局势,更是罪上加罪。
“呼”海米尔宁呼出了一口气。
在进入到苏奥米尔国内,本应从秘密路线前往接应他们的地点,前往留守在国内的大剑士们的所在。如今却被半路截住,面对一支准备充足的大军。
“这个国家完了。”盖多再次说出了这句话。
“不必担心,元帅阁下。你的死会被好好粉饰的。粉饰、之后过上一段时间,就被遗忘。”里昂看着他开口这样说这:“始于谎言的你的人生,以谎言作为结末,也算是有头有尾了。”
“你终归只是个异乡人,哪里都容不下你。”里昂开口这样说着,海米尔宁隔着远远的距离都能看清楚他的神情,他这话像是对着他说,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作为拉曼籍的宗教人员,却在苏奥米尔最终当了教皇。
“嗯,原来如此。”海米尔宁垂下了双眼,摇了摇头。
“准备突围。”他开口说着,语调平静。
“啊?”盖多满脸无语地看着他。
“哈哈,没想到冷面盖多也会露出惊愕的表情。”海米尔宁放声大笑。
“你开玩笑吗,两百人对着六千人突围。”盖多说着,但海米尔宁只是摇了摇头:“他们真正想要置于死地的只有我,等下机会就来了。”
“机会、什么机会啊?”盖多似乎觉得他不可理喻,而海米尔宁最后一次回头看向了自己的这些伙伴。
“在我父亲临死之前,他告诉我。”
“生存下去。”
“我当初并不完全明白他说的话的意思。”
“打我记事起,我似乎就一直在挣扎着想要活下去。”
“所以我不明白,因为活着对我来说并不像是一种目的,而是一种本能。”
“挣扎求生乃是所有人都存在的本能,那么他对我说这句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思考了许多深意、甚至不可避免地复杂化了许多事情,但是啊,这个问题。”
“其实一直都有一个最简单的答案。”
“不是以本能,不是单纯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而是有目的”他抓着大剑,大声地向着所有的大剑士们宣称。
“以你自己所期许的方式生存下去。”
“不屈、不挠。”“嘶”人们不自觉地开始深深吸气。
“不被束缚、永不放弃。”
“倘若有谁来犯,那就挥剑相向。”
“不让任何人否定你的前路,不论何时都始终坚持自我,以自己所期望的姿态。”
“生存下去!”
海米尔宁回过了头,在初夏的阳光之下,露出了微笑。
“大剑士。”
“在!”
“突击!”
“杀!!”
发出战吼声的渺小部队向着人数远比他们更多的贵族联军薄弱之处发起了冲击,然而他们的团长却停留在了原地。
“等等怎么回事不对,停下、停下!”盖多回过头喊了一声。
“好好活下去。”而海米尔宁转过身背对着他们,轻声说着,垂下了大剑的剑尖。
“嘭!”灰尘扬起,他以惊人的速度冲向了王室和教皇所在的地方。
“阻止他、阻止他、阻止那个疯子!”位于高处本想“欣赏困兽垂死挣扎戏码”的贵族们因为出乎意料的举动开始尖叫,好几个人都号令手下的士兵全部冲上来阻拦。本就没有最高指挥体系的他们各家命令自己的士兵,旗号开始胡乱地施放,导致原本形成良好包围圈的队伍全都乱了起来。
“.......你是这么打算的吗!!”盖多充斥着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