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从实际角度而言,以极度冷静的思维来判断,守军的旗帜就算会竖立在城门之类的很高的地方,战略价值也并没有大到能够扭转整场战斗。
但是历来优秀的将领却往往都会派出敢死队去拼死夺下旗帜,冒着相当程度的精锐牺牲,也要将己方的战旗插上。
正是因为。
人类自身所蕴含的最大的潜力,并非来自理性,而是情感。
对于防守方而言,插在最醒目的地方的战旗,只要它还没有倒下,那么人们就还能够浴血奋战。
而对于攻击方来说。
在异国他乡的战场上,受伤惨重,很可能疲惫不堪已经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看见那在金灿灿的阳光下竖起的。
猎猎飘扬的战旗。
会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自内心中蔓延出来,如奇迹一般,令他们手脚充满了力气,咆哮着吼出自己国家的名号,向前冲锋。
“......哒——”玛格丽特脸色苍白地往后踉跄了一步,不仅因为空气,还因为她刚刚意识到的,这整件事情背后的事实。
帕尔尼拉的这一次袭击。
是南方诸国竖起的鲜明旗帜。
他们在这座帝国的明珠上面留下了不可抹消的痕迹,也在城市居民和守军的心中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但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向着那些所有的,对帝国怀抱不满的人,立起了战旗,指明了目标。
凭借着强而有力的军队,康斯坦丁收复帕尔尼拉是势在必得。
但在这场战役结束,一切尘埃落定以后,随着帕尔尼拉遭受袭击的消息扩散出去的,还会有这样一个声音:
“帕德罗西人不是不可战胜的,看一看帕尔尼拉的景象吧!看一看我们的所作所为吧!看看,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所谓的文明和繁荣有多脆弱!”
由众多口音,众多语言组成的这样的消息,必然会在那些仇视帝国的少数民族和周边小国之间传递。
像是草原上的星星之火一样,引爆积蓄已久,但却一直被帝国人所忽视的仇恨。
“这.......只是个,开始吗......”玛格丽特抬起头望着亨利,双眼当中充斥着得到一个否定说法的希冀——若是这个男人能说不是的话,那么一切一定都会——
但贤者只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贵族小姐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费鲁乔望着她小声地叹了口气,然后看着过去这么久也没有人去通知,只好亲自带着佣兵们前去与位于二层的贵族们合流。
固守在城主府当中的贵族和军官们显然是听到了这两天的炮火轰鸣声,但即便预料到了援军的到来,不清楚援军兵力分配的他们却也不敢撤离。在通风环境极差又破破烂烂的城主府当中已经不想待下去的众人,一拍即合很快地就开始进行将人员撤往玛格丽特家大宅的行动,搬到通风更好的宅邸之中,等待与康斯坦丁麾下军队汇合。
长长的密道当中幽暗阴冷,人们互相搀扶着,足足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重新来到了地面上。
天色这时已经逐渐明亮,而在最后的一声火炮的轰鸣沉寂了一个小时之后,位于宅邸门口的众人开始看到远处有一支大军缓缓走来。
【尊神之名,我教你当畏惧那双目放光,浴血屹立于夜明之时者】
“......”亨利、米拉还有玛格丽特三人站在一块儿,向着街道的另一方看去。
【彼者立于神之慈光下,拥有人的面孔。愚者常道那乃至贤之人,为指引世间道路而来,但你须知】
【此皆恶魔之谎言】
【彼虽有人面,却并不拥有人心。而乃害世之凶兽。】
盔甲和剑上都沾满了血迹的康斯坦丁一步一步地朝着这边走来。
【靠近此人实乃万万不得】
【彼乃灾祸,乃吞噬生命之魔物】
【所到之处,无不掀起腥风血雨】——《白色圣典新篇》,十三卷,二十一节。
“咔嗒——”变形的鞋甲和石板地面发出碰撞的声音,浑身都是鲜血盔甲上伤痕累累的康斯坦丁站在街道斜坡的下方,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看向了贤者。
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用同样颜色的眼眸注视着彼此。
一模一样的灰蓝色双眼之中,一个拥有的只有平静,而另一个则是燃着一团熊熊的火焰。
“魔女的灾害,紧接着有谁打破了过往的僵局假象,风暴将要到来。”有力的声音自街道的另一方响起。
“怀念吗?”康斯坦丁对着亨利开口这样说着。
“......”贤者一言不发。
“这真的是巧合?”他再次发问,而一直沉默的玛格丽特却在这会儿出声为贤者说话:“康斯坦丁哥哥,请不要这样。是妾身颁布任务雇佣才会遇到这一系列的——”“——!”冷漠的灰蓝色眼眸扫了过来,玛格丽特被逼得转过了头,退后朝着屋内一路小跑过去。
米拉望着她的背影,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站在亨利的旁边。
“这一次你会站在哪一边?”他问,但还未等到亨利回答就紧接着自己给出了答案:“不论你如何选,这里都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
“连剑都不肯沾血吗?”康斯坦丁上下扫过了贤者:“这就是你如今的作风?这就是你逃到大洋彼岸的缘由?在手上的血已经怎么都洗不干净的情况下,选择转身离去就一切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