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城外三十里处樟树镇,数万清军人马在此安营扎寨,镇子里的百姓已经跑了个七七八八,几十个清军的将佐带着各自的亲兵侍卫,将樟树镇里的民居占据一空,其余的清兵则在镇外驻扎,延绵七八里长,看上去十分壮观。
一名清军哨探骑着快马一路奔袭回营,丝毫不曾停顿,嘴里大声叫道:“有紧急军情,速速通禀军门大人!”
几名清军士卒将他拦下来,用狐疑的眼神大量了一番,大声喝到:“口令!”同时双手也扣在了腰刀上,若是回复错了,就是要人命的事情。
哨探吞了一口唾沫,连忙回道:“平逆!确实有紧急军情,还请几位兄弟速速带我去禀告军门大人。”
为首的一名清军把总上下大量了一眼,随即挥了挥手,几名士卒上前快速把哨探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这是为了防止敌军冒充哨探从而刺杀将佐,因此一向检查甚是严密。
直到这番检查完毕后,把总才带着人将探子带到镇子中心的一所宅院,此处原本该镇大户人家的宅院,高其位到了樟树镇之后,也丝毫不客气,将宅院给占据了下来,充作临时的军营。
此时院子里一片静悄悄,唯独里面的院落大厅中,不时传来高其位的吼声,这老头虽说都七十有四了,年纪比康熙还大,可身子骨向来壮实,声音也颇具中气。
高其位如今作为江南提督,在江南也是位高权重,没有了总督的制衡,这江南的绿营自然都是听他的,在座的一些绿营将佐基本上也都是他的嫡系心腹,因此说话丝毫没有半点客气。
“耻辱!先前长沙城之败,还没有把你们败醒?若非杨琳行军不力,岂能让楚逆先行占据长沙坐拥地利?老夫也警告过诸位,清江若是不能抢先占下来,如何应对楚逆坚城?你们倒是给老夫说说,怎么打?”
“饭桶!一个个都是饭桶!”
高其位须发皆白,可是脸上怒气之盛,比起寻常青年更要强上三分,让在座的一些绿营将佐都面有戚戚,恨不能掩面而去。
“禀告军门,哨探已至!”亲兵低声拱手道。
“传!”
“嗻!”
一名颇为壮实的侍卫走出门去,将哨探带了过来,那哨探一走进来便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启禀军门,楚逆第一师在清江城外掘沟为界,并在上面置了铁丝网,城墙也进行了加固,至于援军似乎没有新的消息。”
高其位一听此言,心里也开始打起鼓来,他也算是打了一辈子仗的,可是清楚什么叫攻城,那可是拿命来堆,才能取得一线生机,想要占领恐怕得让尸体堆成山都不够。再加上这城可是复汉军在守,还是主力的第一师,大炮有数十门,想要打好,恐怕光是死人可不够。
可是这南下第一仗,若是不能打出效果来,其他方面自然也会很难打,就跟宁渝在长沙城下一般,不是想不想打,而必须要见个真章。
高其位明白,若是这一仗没打好,这里恐怕就是自己马革裹尸之所在,当下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环顾了四周的绿营将佐一眼。
在座的将佐一听探子回禀的消息,不少人心里也微微凉了半截,他们也都不是什么草包,虽然没有跟复汉军打过,但是也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攻城,将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便有人出列道:“军门,若是野战,我绿营似乎还可一战.....而如今乃攻城,怕是不易。”
高其位冷哼了一声,“若是按照尔等的想法,莫不是要避战不成?”
一名参将出列委婉道:“禀告军门,非为避战,若是强攻,我军恐怕损伤不小.....不如以围困的方式,也能达到总督大人的目的。”
高其位沉吟了一会,“也不是不是,但若是一场都没有打过,恐怕也不像话,先打打吧!看看!”
七月十七,高其位的四万大军将清江城围住,由于城池本来就不大,再加上围三厥一的战法,因此兵力倒也足够,不过在大军驻扎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一直到夜半时,清军才在夜幕的掩护下,进行悄悄的行动,这才是高其位的真实打算,他心里明白如果论起火枪火炮,那么清军肯定不是对手,但是在夜间,火枪火炮的作用几乎被降低到最低点,因此更加有利于清军的行动。因此夜战,也就成为了高其位的唯一选择。
冲在最前面的不是清军,而是高其位从附近村镇绑来的民夫,大部分都是年轻人,还有一部分的老人和孩童,他们一个个脸色绝望,推着小推车,上面堆积了许多沙袋,步履迟缓地推了过来。
在后面是一层层的清军,他们手里都是持着长刀盾牌,尾随其后,若是见那推车之人步履缓慢,便上前一刀砍死,这让其他百姓为之胆寒,不由得不加快速度。
宁渝在城墙上将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他心里隐隐有些发冷,这高其位不愧是从军数十年的老汉奸,先不说手段如何老辣,就这份心肠之狠毒,便是超越前面的一些绿营兵将,浑然不把百姓当一回事。
城墙上其他的复汉军军官看到这一幕,脸色涨红,也不由得骂出声,许多人甚至直接向宁渝请战,要求直接出城将百姓先给救回来。
不得不说,在价值观的塑造上,宁渝还是非常成功,至少在目前的复汉军当中,还没有真正多少的嗜杀之辈。
董策摇头道:“绝不可如此,此时天色已黑,若是我军此时出城,枪炮之利将大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