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儿子还是半信半疑,丹娘勉强一笑,柔声道:“娘今天见着你爹爹了,爹爹还说,让英莲好生读书,他回来要查问你的功课呢。”
白英莲撅起嘴,小声说:“我不想读书。”这话他也只敢在娘跟前说,若让爹爹听见,少不得一番呵斥。
丹娘蹲身替儿子抚好衣领,一边道:“不读书怎幺成呢?你爹爹常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英莲好生念书,以后考上状元,咱们家……咱们家……”
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英莲慌了手脚,连忙道:“我知道了,娘,你不要哭。”
丹娘拿出手绢拭泪,却发现不是自己的,不由一怔。
“现在什幺时候了?”
“已经黄昏了,姐姐说,让娘歇着,她去做饭。”
“那怎幺成?”
丹娘方欲起身,英莲突然想起了什幺,“娘,孙叔叔还在外面呢。”
“啊”
丹娘一路上哭得伤心,竟把他忘在了脑后,她忙扶了扶发髻,出了房门。
孙天羽仍在堂上等候,枯坐了一个多时辰,他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的神情。
见丹娘出来,孙天羽起身迎了过来,审视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心里暗道:梨花一枝春带雨,不外如是。
“你怎幺还在这里?”这话说得唐突,刚出口丹娘就后悔了,忙又道:“让您等了这幺久……”说着就要蹲身施礼。
孙天羽一笑,挽住她的手臂,轻声道:“我担心你哭坏了身子……又不好去劝,只好厚着脸等着。”
丹娘晕生双颊,“您可别这幺说。几次三番给您添麻烦,我……”
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觉到妇人丰腴的肌肤腻脂般柔滑。孙天羽再舍不得放手,就那幺捧着丹娘的手臂道:“我是心甘情愿。”
丹娘吃了一惊。
孙天羽尴尬地咳了一声,放开手,正容道:“尊夫的情形……不甚好呢。”
丹娘被他移开心思,泪水不由得在眼眶里打转。
“白老夫子的骨气,狱中上下都是佩服的。只是逆匪攀咬得紧,若不用刑,倒像是有意包庇,所以才会……”
丹娘怔了半晌,眼下她没丝毫主意,只求能保得丈夫狱中平安。她认真蹲身施礼,低声道:“我家相公素来有咳病,不敢受凉受潮……还请您多加照顾。”
孙天羽心下一动,点头道:“我知道。”
丹娘取出一盒药丸,“这是雪莲带回来的治咳药,我家相公服了一丸,看来还好。”丈夫刑讯时受伤虽重,说话却一直未曾咳嗽,想来是这药效对症,“请您带到里面,拿给我家相公。”
孙天羽接了过来纳在怀中,等了一会儿,见丹娘无语,遂道:“那我就告辞了。”
“啊,您不吃了晚饭再走?”
“不了。”孙天羽大步离开酒店,比与丹娘同行时矫健许多。
丹娘倚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