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白雪莲已经醒了,她起身正要穿衣,突然想起这是家里,不用起来练剑。她拉起被子,躺在温暖舒软的床上,什幺都没想,很快又进入梦乡。
一根凉凉手指拨开被角,然后一个细柔的声音说:“姐,你回来了。”
“玉莲!”白雪莲睁开眼睛,拉住妹妹的手。
白玉莲比她小了两岁,今年刚满十六。白孝儒方正持家,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对这个女儿管得极严。她穿着件半旧的鹅黄衫子,樱唇秀口,未语先笑,举止温婉可人,让人禁不住心生疼爱。
“上来啊。”白雪莲把妹妹拉到床上,一眼瞥见她那双小巧的纤足,“裹这幺小?真漂亮呢。”
白玉莲羞红了脸,连忙蜷起双足。白雪莲以前也是缠过足的,因为学武才放开了,但平时还要束紧,不然使不上力气,因此一双脚比旁人小了许多。白玉莲自小缠足,一双玉足纤秀之极,又比姐姐更为精巧。
姐妹俩并肩躺在床上,花容玉貌犹如一对并蒂莲花。两人的眉目相仿,眉线都很细,弯如月牙,但是白雪莲眉梢微微上挑,透出一股英气。玉莲的娇靥尤为精致,肌肤吹弹可破。尤其是那只樱唇,柔美红润,整个人就如一粒亮晶晶的珍珠。
“许了人家没有?”
白玉莲红着脸摇了摇头。她们一家住在山里,极少与周围人家来往,这两年白孝儒咳病越来越重,操持客栈每每力不从心。丹娘有心招个女婿入赘,但白孝儒始终没有点头。虽然嘴上不说,丹娘也知道丈夫是对大女儿有一分愧疚,想找户好人家,安定了雪莲的终身,再说玉莲的事。
“姐,娘说你昨晚一个人打败了四个男人,好厉害……”
白雪莲笑道:“是他们太不中用了。我的功夫是刚入门,这次下山正是要在江湖历练。”
“江湖?”
白雪莲笑了起来,“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英儿呢?”
“起来了。正在房里念书。”
“哦?已经开始念书了?”
“七岁了呢。前年爹爹就给他开了蒙。英儿聪明得很,念书又快又好,就是有些胆小,”白玉莲笑着慢声细气地说:“听说姐姐回来了,满心想来。你走的时候他才两岁,记不清你的样子,不敢来呢。”
“怕姐姐吃了他啊。”想起了以前抱着小弟弟,在自己怀里软乎乎蹬腿的可爱样子,白雪莲心头像被那只小脚丫踩了一下般,禁不住坐了起来,“我去看看他。”
“等他先念完书吧。”白玉莲也坐了起来,“姐,我给你梳头。”
光亮的秀发在玉指间长长垂下,玉莲先用黄杨木梳给姐姐理好发丝,再用篦子仔细梳理整齐,分成两绺,结成辫子,然后向上盘去,在脑后总在一起,再散开披在胸前。乍看一束青丝似乎是随意挽起,细看来越看越是精致。白雪莲在罗霄山习武多年,平时只随便梳条辫子,忙时用条手帕包住头发也就罢了,此时看着镜中妹妹白净的手指在发丝间轻柔滑过,心头不由得一片温暖。
“妹妹的手真巧。”
白玉莲羞涩地一笑,将挽好的秀发用一根钗子簪住。等她松开手,镜中的少女娇靥胜雪,面如莲花,英武中平添了几分妩媚。
“对了。”白雪莲起身从包裹取出一只小巧的匣子,“这是给你的。”
白玉莲打开来一看,里面是对镶着珍珠的耳环。
白雪莲吃吃笑道:“这是姐给你的嫁妆。”
“姐!”白玉莲羞红了脸。
“怕什幺?”白雪莲撩起妹妹的秀发,轻声道:“姐给你带上。”
白玉莲的耳垂又白又嫩,凉凉的,宛如白玉雕成。那对珍珠垂在耳下,玉颊被淡淡的珠晕一映,散发出迷人的光泽。她爱不释手的抚摸着,说道:“谢谢姐姐。”
白雪莲给父亲带的礼物是包银耳,还有一盒丹药。
“银耳给爹爹熬汤喝。这是丹药姨娘请人配的,每月用上一丸,一个月都不会咳嗽。爹爹,方子我也找大夫要了过来。有几味药要到川中去采,等下个月女儿就去采来。”
“那倒不必急了。”白孝儒看了女儿半晌,似乎想说些什幺,最后道:“去看你娘吧。”
白雪莲暗自吐了吐舌头,昨晚她跟人动手,还凶巴巴地逼人掏银子,按爹爹的脾气,早就是一番痛斥,说什幺德容言功,还要讲女诫。爹爹真的老了……
白雪莲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刻,她看到父亲的眼神里充满了慈爱。白孝儒摆了摆手,温言道:“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