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下是隋朝,高颎在隋朝文坛的地位远比后世的鲁迅更高,在他眼里李智云的这句七言首联也就那么回事罢了。不论是从平平仄仄仄平平的平起首式还是仄仄平平平仄仄的仄起首式来评判,“运交华盖欲何求”七字都算不得工整。
李智云不理他人如何评判,只管继续朗诵,踱出第三步时,便已吟出颔联:
“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
平仄欠妥先不说,只说这一句很是应景,因为李智云恰好戴着一顶帽子,也恰好是为了遮掩容貌,“破帽遮颜”四字便把这个情景勾勒出来,更给人以既视感,尤其不像是把从前做过的诗拿出来背诵的,杨广不禁脱口喊了一声“妙!”
杨坚和独孤伽罗也都是行家,听了这联之后就有些动容了,这孩子文采可以啊?再看高颎时,却见高颎也不禁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知是认可了此诗的格律还是意境。
一旁李渊都在暗暗感慨,心说若论文采急智,老四和老儿都比我这个当爹的强啊,这老四却似比老二还要强一些,只可惜被杨广抓在了手里,待会儿还不一定出什么幺蛾子呢,却是无法欣喜。
众人各有所想之际,李智云又走了两步,颈联随之吟出:“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好!”杨素忍不住脱口称赞。
好在哪里?李智云进宫,是来给太子的一堆儿子当老师或伴读的,这句“横眉冷对千夫指”表达了身具武功的无畏气概姑且不论,只说这句“俯首甘为孺子牛”,恰好表达了他对皇子皇孙的尊敬。
而且此联为全诗之精华所在,本来就有点睛之妙,对仗方面尤其工整,不由众人不为之叹服,就连独孤伽罗都忍不住跟着说了一声“好!”
再看高颎,高颎微翕的双目已然睁开,同时用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高颎这种摇头,与寻常百姓表示否认的摇头不同,这是文人诗人在吟哦诗句时那种习惯性的摇头,即所谓摇头晃脑,以示将身心全部投入到诗句的意境里畅想遨游。
这一联的确是好,好到了令当代文豪高颎都不得不认可的地步。如果说后世人初读鲁迅先生这一句还需要深刻理解才能体会其中的寓意,那么眼前的这些古诗大行家则根本无需如此,当即就给出了首肯和褒扬,只因这联诗句在这个场景中太过贴切。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众人惊叹之中,李智云走完六步便即驻足,最后的尾联也已吟出。
话说诗文这种东西是好是坏,其实全在解读,鲁迅先生的诗文有一个执政的政党为其解读,被李智云拿来背诵,就有当代的诗人为其解读,这最后一联,高颎尚且仍在品味,杨素却已将其完美解释出来。
杨素说道:“听说智云练过的武功里有一招刀法,出刀时有如圆月悬空,辉映大地,可在一招之内斩杀上将之首……”
听了这句,李渊心里就不禁咯噔一下,坏了,果然还是来了!这老家伙再往下肯定要说来护儿之死的事情。
然而杨素却忽然话锋一转,看向李智云问道:“这一招的名字就叫做小楼一夜听春雨,没错吧?”
李智云赧然点头,谦虚道:“没有越国公你说得那么厉害。”
杨素笑道:“老夫只是听说,却没有亲眼目睹,所以对这一招小楼一夜听春雨很是好奇,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意境,现在听了你这句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就似乎明白了。”
杨素说完这话,就把目光看向杨坚和独孤伽罗,杨坚尚且没什么表示,独孤伽罗却已经有些痴了,口中喃喃道:“小楼一夜听春雨,好雅致的名字,那是什么样的武功?”
独孤伽罗虽然没有练过武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对武功不感兴趣,朝堂上下谁的武功高谁的武功低,在她心里自有一个排名,不然如何对武将的任免参与意见?
所以说诗文全在注解,你看不出好来,我也看不出好来,但是专家说他好,那想必就是好的。
鲁迅先生这首自嘲经过杨广和杨素等人的一番注释,立马就成了旷世经典,从而“作出”这首诗的李智云也就成了少年奇才。
“好诗!”杨广由衷赞叹。就算李智云做出来一首烂诗,他都得往好了说,更何况这首诗本来就很不错,除了格律方面略有欠妥,其它都是上上之作。
“神童啊!曹子建七步成诗,智云却只用了六步!文采更胜曹子建啊!实乃本朝第一才子!”杨素也是往死里夸赞,必须要让独孤皇后收下李智云。
宇文化及自然更懂得凑趣,躬身给杨坚施礼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天佑大隋,时隔五十多又出来一个神童,只要陛下委以重任,大隋江山必然永固!”
他所谓又出来一个神童,是因为此前朝内有一个公认的神童李德林,只不过这个老神童刚刚被皇帝给贬到湖州去了。
李智云听了就不禁很汗,心说坏了,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早知道鲁迅先生这首诗这么加分,还不如弄一首宋晓峰的。
独孤伽罗已经没有意见了,既然智云这孩子如此大才,更兼文武双全,容貌上有点瑕疵又算的了什么?只不过自己先前曾令高颎给予评判,此时若是忽略了高颎直接宣布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