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笼罩的夜色,黑蒙蒙一片。
众人手持火把,深一脚浅一脚走在茫茫森林之中。
此时,顶级高手和一般高手的区别就展露出来了。
顾宴夜视极佳,昂首阔步,大步流星。
夜染衣的暗卫,却走得小心翼翼,因为夜视距离有限,又要保护公主,速度慢了下来。
本以为以顾宴的臭脾气,他会把夜染衣一行人甩开,就像他白天故意赶路针对一样。
但他反而放缓了速度,甚至还会停下来等一等。
倒是夜染衣自己嫌弃太慢,耽搁救祁北,对着左右暗卫道,“我们走快一点。”
暗卫首领道,“夜路不清,怕殿下摔倒。
为了安全,还是稳妥为上。”
“我没事。”
夜染衣提了速度,下一刻,就踩到了一块凸起的小石头,差点扭着脚。
暗卫赶紧请罪,“殿下小心!属下没来得及扫清障碍,请殿下降罪!”
夜色寂静,后头的声音十分清晰传到领头的顾宴耳中。
他闻言回转过身,就见一片火光蒙蒙之中,惊艳绝色的女子,黛眉微蹙,美人尖小脸上,三分忧虑,三分担心。
酸诗里说的一颦一笑都动人,原来如此。
顾宴一手举着火把,穿过一众黑衣卫,走到最末尾的夜染衣面前,看着她道,“他们是因为你,才会走得慢。
否则,不应该比我的人慢。”
“是我拖累了大家,抱歉。”
夜染衣自知如此,倒也没有半句反驳,主动背锅。
她对顾宴也算有几分了解。
知道他不喜自己这种文弱闺秀,以他的性格,嘲讽几句也无妨。
他是去帮祁北的。
就这一点,夜染衣没什么好说的。
顾宴的视线在她身上上下扫了一下,突然伸手一把攥住她挽着的洒金披帛,轻纱转了几圈宛若绷带缠在他的手上。
“跟我走。”
顾宴盯着她的眼睛,清澈的墨瞳明亮。
夜染衣一愣,终于反应过来,攥住披帛另一端,也往自己手上缠绕了几圈,诧异致谢:“谢谢顾七少。”
顾宴薄唇微抿,转身带路。
他走的极快,灰蒙蒙的森林,纵然有火把,其实根本看不清路。
但是……跟在他的身后,一路平坦。
放心跟着他走就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以洒金披帛为引,一路朝北,进入密林深处。
林子越深,本该越难走。
可夜染衣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偶尔顾宴停下来,两人分别观察树皮或草木长势辨别方向。
互相验证,四目相对,点点头。
继续往前,十分默契。
突然,顾宴脚步一顿,停下来静听。
跟在他身后快步赶路的夜染衣,蹭地一下撞在了他结实的后背,差点摔地上。
顾宴眼疾手快一扯手中披帛,将她整个人又拉了回来,双手接住她。
“谢谢。”
夜染衣揉了揉额头,歉意笑了笑,“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顾宴的视线在她微红的额头上略略停顿。
公主被人喻为国色牡丹。
他以前对这种比喻不以为意。
好端端一个活人,有鼻子有眼,哪里像一朵花了?
但是现在她在他眼中,还真就是一朵娇花。
得捧在手心的那种。
娇滴滴地,碰一下都会在花瓣留下折痕。
所以得小心翼翼护好了。
如此柔情,对于顾宴来说,还是生平第一次。
怜香惜玉这种情绪?
有朝一日,竟然出现在了他这个“老子天下第一不能打架都是垃圾”的人身上。
只因为,她撞到他身上时,微微红了额头。
可真是见鬼了。
顾宴想伸出手给她揉揉额头,但终归没好意思,干咳了一声,道,“听到打斗声了。”
“啊?
哪儿?”
夜染衣茫然四顾。
是真的茫然。
她什么都没听见。
顾宴伸手往前一指,“前面。
小心,跟着我,噤声。
以免打草惊蛇,所有人,灭火前行。”
说完,他又对着身后的两个黑衣卫道,“等会你们带着公主藏好。”
“是!”
火把熄了,夜染衣此时已然是一个瞎子。
但有顾宴带路,和之前并没什么区别。
走了一段路后,以她的耳力,也听到了刀剑相交的声音……这混战的声音,很多人的感觉……夜染衣努力去看,但迷雾重重,只能看见前方隐约有人影和光亮晃动,根本看不清祁北在哪。
噌。
顾宴停下来,夜染衣听的认真,又撞在了他的身上。
但这一次……对方提前转身,手掌垫在她额头撞上来的位置。
另一手,抱住了她。
四目相对。
夜染衣什么也看不到,但夜色对于顾宴来说,犹如白昼一般清晰。
他可以提醒,却没有。
看着小女子一步步撞入他的怀里,撞入他的心里。
再没有比这起身,在几个暗卫黑衣卫的保护下,走了过来。
“世子没事吧?”
夜染衣上手便去摸。
胳膊腿都还在,还好还好。
貌似有血腥味?
夜染衣琼鼻皱了皱,眸光一颤,摸的更细致了。
在确定他身上没有伤口以后,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别人的血腥味。
我们世子就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