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大明子民,往攻宁远也是为奴所胁,尔等不必害怕。”杨杰冲着这些俘虏笑道:“随本官走吧,且安心住下。”
十几个随行士兵上前,半押半看地带着这些俘虏离开了码头。
虽然还不是很托底,但好象生命无忧,这些人都有些放下心来。
杨杰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脑子里在想着皇帝密奏中的交代。
策反解救建奴统治区的辽民,是今年的重点工作之一。
而这些俘虏按地域进行分配,一部分留在旅大受训;另一部分则转运皮岛,也将成为谍报眼线潜入后金占领区。
建奴连遭挫败,又被围困封锁,物资匮乏是肯定的。占领区的辽民本就处在奴役和压迫之中,再加上饥寒,叛反逃脱是可以预料的事情。
这个策反的工作在杨杰看来是不困难的,但另一件绝密的工作,却让他不是很乐观。
所谓绝密,可是只有皇帝和他才知道的事情。或许苟真怀也会有些消息,但密奏中皇帝却告诫他不可令第三人知晓。
一旦有了消息,便要直接向皇帝汇报。这不仅越过了东江镇,还越过了节制东江的登抚袁可立。
这样的安排显然是非同寻常的,可以想见皇帝对此存有多大的期望。
杨杰为此冥思苦想,得出的唯一结论是皇帝另有眼线谍报。而且,这个眼线谍报应该在后金潜伏,级别还不低。
建奴肯定不是了,汉官的级别比较高的——杨杰想不出来。但他认为猜想没问题,否则没法解释。
其实,这不是他刚有的想法。广宁大战前,他和很多锦衣卫被派出去,就认为皇帝除了镇抚司,还有别的情报渠道。只不过,没有想得那么深而已。
“杨大人。”一声招呼打断了杨杰的思虑,抬头看去,却是孔有德。
杨杰脸上又是笑眯眯的神情,拱手道:“孔将军,少见少见啊!”
孔有德对这个笑脸胖子有些发自心底的忌惧,东江镇初建时这个笑脸胖子就把谍报侦察工作担了起来。
曾经抓到过活的建奴进行审讯,据说就是他亲自动手,扒了建奴的半张皮,那惨叫声——
更令人打怵的是,杨杰转眼呈上口供时,笑眯眯的好象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毛文龙私下都对亲信将领进行过提醒,莫要招惹杨杰,那可是钦命阎罗。
孔有德对此相当赞同,你冷脸暴脾气,那也是言行合一;可这笑面虎,可不是他这种粗豪汉子能招惹的。
这天也是巧,走了个对面。孔有德硬着头皮打招呼,也是担心礼数有缺,别让杨杰记恨上了。
“这个,在下去旅顺堡支取军需。”孔有德说道:“杨大人这是——”
杨杰呵呵一笑,说道:“些许公务,不值一提。孔将军请便,不必耽搁。”
孔有德赶忙拱手告辞,走出一段距离,才翻了翻眼睛,长吁出一口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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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的热闹狂欢刚刚过去,如同长假之后要收心一样,京师的欢庆气氛还未完全散去,人们的笑容也比平日更多一些。
毕自严早在两天前便奉旨入京,但报备之后,皇帝并没有马上召见。圣旨上也没有催得太急,毕自严以为自己来得太快,便住进驿馆,耐心等待。
过节嘛,在京城蒙皇帝赐府宅的毕自肃知兄长入京,便请其至家中一同欢渡上元节。
只是短短两天,毕自严已经知道了更多在天津所不知道的朝堂情况。
而兄弟毕自肃虽然严谨刚烈,但与兄长叙谈时,还是稍稍透露出都察院今年的工作重点。不出毕自严所料,皇帝果真要对官商下手了。
说下手还不是很准确,按照皇帝的说法,是整顿,或是整肃。想当官就别经商,想赚钱就别当官。
与清理拖欠和清屯充饷一样,皇帝很快就要下达圣旨,以四个月为限,让官商做出选择。或是辞官去籍,或是与商业划清界限。
在毕自严看来,辞官去籍基本上不会有人去选。没有官职,还与平民百姓一样,哪个官员会承受这样的落差?
而与商业划清界限,对于某些涉入较深的官员来说,可不仅是自己的事情,还有家族、亲眷、朋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和简单。
特别是京中的权贵勋臣,几乎都涉足商业。谁家在北京没几个铺子,谁家没有在外奔波行商的白手套?
“提督九门内官由御马监曹化淳接任,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则由观政回京的新科进士卢象升担任。”毕自肃说出了年前皇帝的任命,却并不深说。
九门提督是在清朝设立的,明朝时叫提督九门内官。开始主要负责看守皇宫,之后开始奉守京城的大门,一般由忠心且地位甚高的宦官担任。
而五城兵马司则相当于后世的公安局,负责京城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之事。设指挥一人,正六品;副指挥各四人,正七品。
毕自严一听就明白了,皇帝已经掌握了京营,又把京城的防卫和治安牢牢握在手中,不是要对权贵勋戚下手,便是要防着他们搞事情。
明白了也只是点了点头,毕自严并不多问,以使兄弟为难。能向他透露这些,已经是极为难得,并有泄露圣意的嫌疑了。
打击官商对他即将接手的帝国银行,显然也是一个利好。很多权贵官员并不直接经商,而是入股或向商人放贷。
截断了这条路,正好对发展帝国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