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岂有二十年之太子乎?有,不仅有,还很多,甚至六十年的太子都有。
当父亲的总以为能让儿子无条件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殊不知这只是一厢情愿而已,孩子的年龄越大就会越有自己的想法。詹姆斯·默多克认为这次出席国会听证会是一种继承地位的确立,拉克兰·默多克这个做哥哥的也是这么觉得的,他并非不愿意听从父亲的指示,但这一切都要放在由他来接班的大前提之下。
林田海就是家中长子,对长子们的心态最是了解不过,所以当场就看穿了默多克家族苦肉计的他并没有急着去戳穿,而是来了一招将计就计,反间计。有些东西是鲁伯特·默多克没法给,但是他这个外人却可以给的,比如默多克新闻集团的ceo之位,不满于父亲将公司交给弟弟的拉克兰·默多克在长谈之后立马就抱住了他的大腿。
之后发生的事情有点复杂,却又不是那么地复杂,简单来说就是拉克兰·默多克用家族内部的隐秘消息换取了林田海的支持,而林田海则负责鼓动默多克新闻集团的部分股东,让他们转变立场和思路。
鲁伯特·默多克为了谋取私利,在公司运营中玩了很多花招,因为他本身的股份占比相当高,这些年大家又跟着赚了不少,所以即便知道那些龌龊事也没怎么闹。
然而知道自己受损是一回事儿,知道自己如何受损又是另一回事儿了。就好比去景区里的饭店吃饭,明知道店家不会诚信经营,可又有几个客人较真的?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但让客人明确知道了他们搞缺斤少两、以次充好、设置天价,用地沟油,客人就会从勉强接受变为彻底不能接受了。
林田海拿到了那些内幕消息后并没有声张,而是找到跟鲁伯特·默多克有些龃龉或者本身没坚定立场的股东,跟他们好好地交流了一番后就有了今天这次逼宫。股东们在乎的是赚多少钱,而不是在哪儿赚钱,或者跟着谁赚钱,让他们了解到可能的风险之后再看到明确的好处,自然会跟着走。
“你们什么意思?”鲁伯特·默多克沉声问道。
“当然是召开临时股东大会,鲁伯特……你已经老了,最大的作用应该是帮孩子们遮风挡雨,而不是挡着大家发展的道儿。”很多股东都和默多克新闻集团合作了几十年,欧文·麦克法兰就是其中之一,今天他是众人推拒的代表。
“你们应该明白,这是我的公司!”鲁伯特·默多克愤恨地叫嚷道,他拥有着默多克新闻集团约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个数字在正常情况下是绝对安全的,因为他身边还有几个铁杆盟友。可惜今天属于极端情况,进来的这些股东手中的股份要是加在一起,已经超过他设警戒线了,完全有能力把他赶下ceo的位置。
欧文·麦克法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鲁伯特,从它上市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了。”
一个强大而专横的ceo,完全不符合股东们的利益,默多克新闻集团虽然冠着默多克家族的名字,却绝非家族式的企业。资本有着非常完善的运作方式,但总的规则无非四个字:利益至上。之前没有掀翻鲁伯特·默多克的统治,是因为股东们没信心胜出,也不愿内耗使得他们蒙受损失,但林田海的出现给了他们绝佳的契机。
“父亲,你不会真的认为把罗杰·埃文斯推出去就完事儿大吉了吧,咱们的敌人里有谁是傻子吗?”四十年的人生中,拉克兰从未有一刻如同此时般快慰,尤其是他看着父亲那张发懵的脸时,“总要有人为那些事情负责,既然你都是快入土的人了,干脆就替我们做点好事吧,正好自己也能退休去享受人生不是么。”
林田海最近跟奥观海同志的关系缓和不少,借着对方的权势让有关部门配合自己演了一出好戏。罗杰·埃文斯本想扛下所有罪责,然后让默多克新闻集团帮他养老,但他忽然听说鲁伯特·默多克不仅没有庇护他的意思,还要起诉他并砍掉他的退休基金,惊怒交加转头就选择了合作。
默多克一家之所以能逍遥法外,只是因为没证据让检方起诉而已,现在有了重要人物的指证,案子自然再起波澜。默多克新闻集团的股东们都是有钱人,而有钱人的消息总是非常灵通,与其在这种情况下和官方硬抗,还不如把鲁伯特·默多克推出去,一举两得。
鲁伯特·默多克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他一直以为最叛逆的是长女,却不知道长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一直隐藏着獠牙伺机给他一下狠的。然而他最恨的并不是儿子,而是远在旧金山的林田海,这个阴险狡诈恶棍连面都没漏就让他输了个精光,“拉克兰,你应该知道这些本都是你的,何必……”
“算了吧,记得你第一次跟我说这句话是什么时候吗?1993年,那时候我还在普林斯顿上大学;第二次,1995年我刚进公司;第三次……这么多年来我已经记不清你说过多少次类似的话了,但你从未拿出过行动,而现在我只看到你把一切都寄托在詹姆斯身上。”如果不是因为父亲渐渐显现出了让弟弟继承集团的倾向,还把他踢回了荒芜的奥村,他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林田海策反。
“拉克兰,你怎么敢这样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詹姆斯·默多克是最没法理解的,他们家族小心经营了几十年,才形成了对其他股东的压制,而从今天起这种压制将不复存在了,这对于自认为即将接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