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戳中了秦缨的伤心处,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儿子怎么样了,就算还活着,也不知是在天牢还是在水牢里呆着呢!
好好的皇孙,一直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住着高高的宫殿,却突然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可能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
他会不会害怕?
会不会怨恨他这个做爹的?
秦缨一连几日无法入眠,半梦半醒的时候,总是想起他儿子出生的时候,他抱过他。
软软的身子,小小的脸颊……
秦缨推开了歌姬,将手中的酒壶砸到了地上。这一回他倒是没有哭,只是红着一双眼睛将玉宝音望着。
玉宝音又不会怕他,就立在他的跟前道:“我姓玉,我是玉荣的女儿,我与吴王秦寒有不共戴天之仇。舅舅,我此来就是问你最后一遍,你愿意回建康吗?你若不敢,我陪着你。你若仍旧不敢,我自己去。”
“敢,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拿自己一命去换秦冠一命。”秦缨瞪大了眼睛道。
“舅舅,你可是在说醉话?”玉宝音实在是有够惊喜的。
秦缨又道:“我清醒的很。”
玉宝音:“那舅舅现在就召集侍卫,表一表决心。”
表就表,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缨当下就召来了从南朝带来的五百侍卫,说他要领着他们打回建康去。
那些侍卫本就是从建康来的,那里是他们的故土,也有他们的牵挂。
他们有忧虑,却更想回去。
一旁的玉宝音信誓旦旦地保证,一过了江水便有人马接应。
是以,这个动员大会开得一点都不难,还很振奋人心。
玉宝音很是满意,这就和秦缨讲明了,此事需得瞒着她娘,他们只有半日的准备时间,今晚三更出城去。
交待好了,玉宝音就欢喜地回家去了。
这厢,秦缨一碗醒酒汤下肚,擦,他刚才都干了什么呀!
可他若是退缩,会将那些誓死相随的侍卫置于何地?
秦缨躺在床上,哼哼道:“宝音啊宝音,可坑死你舅舅了……阿冠啊阿冠,你没出息的父王,终于要像个男人了。”
***
人就是这样,顾及的越多,决定一件事情就越是困难。
这样办了生怕那样不行,那样办了又唯恐错过了百年好机遇。
大家都在衡量、观望,玉宝音却已经开始打包行李。
她不能带太多的东西,女子好看的衣裙、佩饰等等都是累赘,她只需带几身为了出门做的轻便衣裳,带些金银,再带上她爹留给她的几样“宝贝”就行。
最重要的自然是她脖子上挂着的包着软金的玉髓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