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脚步不觉又到玉芬这边来,隔了院子,看见上房灯光灿烂,就知道牌没有下场。燕西走进来一看,玉芬面前的筹码,依然堆得很高,笑道:“赢家到底是赢家,现在还拢着那些筹码啦。”玉芬道:“你以为我还赢了哩?输着不认得还家了。”燕西道:“我去的时候,你很赢啦,而且和了一个三抬。”玉芬道:“自那牌以后,就没开过和了。我今天打牌很不成,你替我看着一点罢。”润之道:“你请到了他,那算请到了狗头军师了!要靠他来替你扳本,那真是梦想。”燕西笑道:“我在桌上打两盘,你们就把我轰下来,怎样倒怕这狗头军师哩?”说时,他走到玉芬身后坐着,接连着看了几盘。玉芬笑道:“真是狗头军师,你不来我牌还取得好看些。你一来了,好牌都取不到了。”燕西笑道:“这就有点不近人情了。你打得不好,可以说是我军师不会策划。至于你取牌取得不好,是你手上的事,和我什么相干?你若让我打几盘,我若不和,我才肯承认狗头军师的徽号。在场的各位听着,是真把我当狗头军师吗?若是不怕我,就让我上场打几盘。”佩芳道:“不让你打吧,让你说嘴。让你打吧,又中了你的计。”燕西道:“那就听各位的便了。”佩芳说:“就让你打几盘罢。你不和牌,看你有什么脸下场?”燕西听了,连连就催玉芬让开,自己便打起来。只打了一盘,梅丽就来了。说道:“七哥刚在那边下场,怎样又在这里打起来了?”佩芳道:“老七,你在哪里打牌?”梅丽笑道:“谁也想不到是那一班角色。”玉芬道:“大概又是在外头弄了一些乌七八糟的人回来。”梅丽道:“不是不是,是阿囡、秋香、玉儿三个人,躲在他书房后面打。抽了钱,还叫厨房里大送其点心来吃哩。”玉芬道:“是真的吗?老七。”燕西道:“你们都不带我玩,我可不就是这样穷凑合吗?”慧厂道:“玉芬,你提防一点罢。大嫂的一个小怜,让老七今天和她谈自由,明日和她谈平等,结果,让她真去谈平等自由了。现在他又在实行下层工作,去煽惑他们。阿囡呢,不要紧,她是自己有主张的,而且是雇佣的人,反正管不着。玉儿小呢,还不懂恋爱。你家的秋香,可到了时候,只要他一鼓动,又是小怜第二,你可白疼她一阵子。”燕西被慧厂当面说了一顿,脸上倒有些变色,勉强笑道:“二嫂,别人可说这话,你不该说这话。你不是主张解放奴婢制度吗?我就实行下层工作,也是附和你的主义,你不保护我倒也罢了,怎样还揭穿我的黑幕?!”玉芬笑道:“老七,这可是你说的话。我待你不错呀,为什么下这样毒手,煽惑我的人逃跑?刚才我还说,一定借个千儿八百的救你急,这样一来,你别想我一个大了。”燕西急了,不知怎样说好,放下牌来,站起身却对玉芬作了两个长揖,笑着道:“作兄弟的说错了话,这里给嫂嫂陪礼,这还不成吗?”正好这个时候,鹏振由外面进来,便对玉芬道:“凭着许多人当面,要人家陪不是,这未免有点儿说不过去。”佩芳道:“你不懂得,你就别问了。他哪是陪礼,他是问玉芬借钱呢!”鹏振道:“输不起,就别来,为什么这样和人借钱来赌?”佩芳说的时候,玉芬早是不住地对她以目示意。这会子鹏振认为是燕西要借赌博钱,佩芳将错就错,却不往下说。燕西也知道玉芬有钱,是不肯告诉鹏振的,也就含糊一笑,不加辩驳。鹏振道:“要多少钱呢?我借给你罢。”说了,在身上掏出一卷钞票,向桌上一扔,说道:“这是一百。若是扳了本转来,可得就还我。钱在你手上是保不住的,不还我,你也是一半天就胡花掉了。”佩芳笑道:“老三,看你这样子,是赢了钱。”鹏振道:“那也有限,这一百里面,还有我的本钱在内呢。”燕西接了钱,笑着照旧往下打牌。玉芬站在身后,更忍不住笑。慧厂笑道:“人运气来了,发财是很容易的,肥猪拱门这件事,我以为不过是一句笑话罢了,不料天下倒真有这件事。”鹏振看了这种情形,倒有些疑惑,便问燕西道:“你不是自己打牌吧?”玉芬抢着说道:“怎样不是自己打牌,他好赌,和你也差不多。”鹏振道:“你怕我真不晓得呢,我也看出来了。这个位子是你的。你大概输了,叫他替你打几盘,对不对?”玉芬知道瞒不住了,笑道:“不错,是请他替我打牌。你失错把钱拿出来了,还好意思把钱拿回去吗?”鹏振笑道:“我是看见老七输了,好意借钱给他充本,我倒充坏了吗?”玉芬道:“我也没有说你这事做坏。但是我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