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前,哪个敢这样嚣张的来她家捣乱,她非得拿手刀出来,把他们一个个的全给赶出去。
可是,这夜,她却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等这群人走了,她又重新打扫……
天一亮,张嫂子从米缸的缸底倒了点遗漏的碎米出来煮了碗粥,让儿子吃下,便抺了泪自己口述,让儿子铁柱写下来。
她说自己无颜再呆在王家村,也看破红尘,打算去清静庵出家,只希望陌千雪能好心的帮忙照看一下自己的儿子铁柱。
然后吩咐铁柱中午放学的时候给陌千雪送去。
张铁柱到底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见母亲伤心问了几句,被张嫂子忽悠了几句,虽不放心却还是乖乖的听话,上学去了。
张铁柱一走,张嫂子便拿着早收拾好的东西,出了门,去了寒山寺旁边的清静庵。
清静庵是一座并不出名的小庵,里面大小尼姑加起来也只有十来位,她因着身体不好,每年都会去清静庵里布施一些,求菩萨保佑,与那主持倒也是熟的。
等到中午陌千雪看到信,再和张铁柱一起回家去看,家里收拾的齐齐整整,却没有一个人影。
张铁柱年纪小,没人告诉他那些个龌龊事,所以他并不清楚家里出了什么事,只知道昨天母亲确实是异样的,好晚才做了晚饭,摸着他的头只是流泪却不曾言语。
他只是夜里,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家里有些动静,母亲在一边安慰他说是车子坏了,父亲在修呢,他便又懵懵的睡下了。
陌千雪叹了口气,她虽不喜张嫂子,但从张嫂子的言谈举止中也能了解,她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人,出了那样的事,她哪里还有勇气再在王家村呆下去,便是娘家,她也是不会回的。
这村里的大嫂子,小媳妇不用说什么,只用那种异样的眼光去看她,就足以把她平时的那种要强击得粉碎。
对她来说,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死路,一条是躲进庵堂,从此不问世事。
死,她舍不得铁柱。所以,她只能选择后者。
好好的一个家,一夕之间破碎。
是张嫂子的错么?不是。她自己也不愿意得那种病的。应该是一种严重的妇科疾病加性冷淡,放在现代,也不是那么好治的。
是张铁柱的错么?也不是。他一个好端端的壮年男子,有正常的生活要求。几年下来,也是有些忍不住的。
怪她自己么?她不该把这事闹到祠堂?可是,就算不闹过去,以张嫂子的性子,也必定会堵着方桃儿的门,上门去闹腾,最后的结果说不定更坏。
只是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
人有脸树有皮!对张嫂子的这种行为陌千雪是理解的。可是理解归理解,她并不认同张嫂子的这种做法。有些事总会过去,大不了自己带着儿子过,为何非要认死理。
当下,陌千雪便带着铁柱,去了清静庵。
她可以好心的帮张嫂子照看张铁柱,但是她没有那个资格,也更没有这个义务。
名不正言不顺!
她不是圣母!
她与张嫂子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情,而且张铁柱就算没有父母,也还有叔伯婶子。就算没有叔伯婶子,也轮不到她来照顾,那里还有保长和族老们来指派。
到了清静庵,陌千雪原想张嫂子只是闹闹脾气,劝劝说不定便回心转意了。
可是,到了庵堂之后,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张嫂子已经落了发,穿着一身的僧袍,哪里还有昔日泼辣的影子。那双黯淡如死灰的眼眸之中,哪里还有x光的痕迹。
即使是对张铁柱的眼神,也好似归于了平静。
“你愿意帮着照顾铁柱,我在此日夜为你祈福。”
“这个并不是我愿意不愿意所能决定,而是他父母尚在,叔伯婶子健全,怎么轮也轮不到我。”祈不祈福无所谓。只是名不正言不顺,这个烫手山芋她不能接。
“你若不愿意,那便把他交给他的叔伯婶子。我如今已是方外之人,这些事再不想管,也与我无关”
话很绝情,无论铁柱如何哭求她,让她跟他回去,她神色不变,滴泪不掉。好似她的泪在昨夜全部掉光。
铁柱再求,跪了下来,她神色一变,躲进屋子,关了房门,再也不出来了。
铁柱在那里跪了几个辰,一直到天黑她都没有再出来。庵主劝她们还是回吧。并说,她前好几年便有了此心思,只是放心不下那个家,放心不下自己这个儿子。
看来,平时她的要强,也只是外刚中干而已。现在事已至此,张根宝的狠心已经把她最后的不放心给磨灭了。
回了王家村之后,陌千雪说清事由,便要把张铁柱交给了他的叔伯。
谁知他那伯伯家说,家里马上要接新媳妇,没有空管他,让她领到叔叔家去。去了叔叔家,那叔叔又说,家里的孩子多,早就揭不开锅,让她把他领到伯伯家去。
这样你推我,我推你。哪里还有一丝兄弟间的温情,难怪张嫂子会把张铁柱托给她。
也罢,也不用去找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