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相视而笑。
萧思远揶揄沈歌,“沈弟,你这早来京都几月,声名远扬呐。”
沈歌苦笑,这又不是什么值得高兴之事。
沈歌早就知晓鲁昊英与萧思远到了京都,不过碍于那名头,沈歌处处不便,是以尚未与他们出去饮过酒。
吴予时拍拍沈歌的背,无声安慰他。
沈歌他们并未久等,天还未亮,礼部的主考便过来了,身后跟着好几名官员,大家神情肃穆地听主考训话。
现任主考年纪并不算大,留着短须,看着很是干练,他训话也训得很简洁,只是略说几句便下令开贡院,令举子进场。
按照流程,沈歌先被搜了身,而后去签筒抽签定号房。
沈歌运气向来不错,抽的号房是最后中间一排最后一间。这间号房离茅房最远,不必担心异味,一边无人,甚是安静,正好专心应考。
春闱辰时开始,一考便考一日,天黑收卷。
考试内容与乡试相仿,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前两项作一日考,后两项一日考一项,正好三日。
沈歌要在这里头住上三天两夜,直至春闱完毕。
胡奈青曾道沈歌运气极好,比最高位那一位运气还好一些,事实果然如此。
沈歌写了三日卷子,每日卷子的题目他都十分眼熟,其中考五经文时,题目他甚至做过。
沈歌这头做得极顺,其余人却大多哀叹。
晚间收完卷后,考官不禁止举子们在贡院内活动,直到第二日辰时之前,考生们都可随意走动,只是无蜡烛等物供他们使用。
沈歌第一日晚间出来活动,便听有举子抱怨本次题目出得偏,考四书文时,好几道他都未想起来究竟在哪章中出现过,五言八韵诗的韵脚也十分难凑。
很多人附和,叹气道恐怕下一次还得来考。
一般而言,举子们只要不是能来,都会来京都回事,只要连考三次,哪怕并未中举,该举子也能参与“大挑”,被诠选为州学学正或县学教谕。
沈歌找到吴予时几人时,几人心态倒好。
吴予时久经训练,这次的题目对他而言并不算难。萧思远与鲁昊英则对此次春闱并不抱希望,发现做不出也不沮丧。
沈歌卷子写得顺,然一连三天,大部分时候被关在长不到两米,宽不到一米五的号舍里,沈歌身心都觉极疲倦。
三日眨眼而过,第三日酉时沈歌被放出来时,他一眼便看到站在最前头的荀飞光。
沈歌眼睛一亮,快步跑上前去,“荀哥!”
荀飞光端详他的面色,见他面色苍白,眼下有青黑,不由心疼地揽住他,带他上马车。
沈歌三日没洗澡,不过两人都未在意。
沈歌累得很,在马车上便靠着荀飞光睡着了。马车驶入荀府后,荀飞光直接将他抱入房内,让他接着睡,即便这样,沈歌还是没醒。
沈歌小睡一觉,醒来后不等荀飞光问,他便报喜,“我这次春闱应当考得不错,题目大多都熟悉,写的也极顺。”
“那便好,接下来好好休息几日。”
沈歌大力点头应下。
说是好好休息,不过成绩尚未出来,沈歌又顶着个艳昏公子的名头,实际哪儿都去不了。
沈歌心下觉得,既然考得不错,不如一口气绷着,继续温书,省得放松后面对殿试措手不及。
举国三千余名考生参与本次春闱,礼部需选三百人进行殿试,这三百人既为贡士。
贡士不会被黜落,再参加殿试乃为确定最终排名,分出进士及第、进士出身及同进士出身三等。
同进士,如夫人。
同进士的地位就如小妾一般,基本一世都在五品官以下打转,很少有高升的可能。
因此有些举子若无把握,即使成为贡士,也不愿去殿试,而是宁愿等下一届,这便需在固定时日去礼部秉明,以便礼部按次序递补。
沈歌知晓他应当能成为贡生,但若是最后殿试未取得前三,成为进士出身或被赐同进士出身,他舅舅那五千两白银就要打水漂,诸位支持他的女娘也得破财,因此沈歌这段日子格外用功。
沈歌温习起来全情投入,这日大中午的,荀澄与蛮子激动地跑过来找他时,他还有些不解。
“夫子,你中了!”
“啊?”
“沈公子,这次春闱,你中了贡士!外头已张了皇榜,你正排第七!十日后参加殿试!”
第54章 疑心
沈歌听荀澄与蛮子说方想起来, 今日正是放榜之日。
他激动地站起来问:“我果真排第七?未看错罢?”
三千余人过来科考, 能排第七实在了不得。沈歌虽对自己还算有信心, 乍然听到这消息也不禁怀疑一下。
“公子这神情,”荀澄笑:“难道我二人还能骗你不成?”
蛮子则认真回答他, “确实是第七无误,我与大管事已来回看了两遍, 姓名籍贯年龄都对得上。”
沈歌瞬时眉开眼笑,把椅子往后一推, 小跑出去, 边跑边丢下一句,“我去给荀哥报喜。”
荀飞光比沈歌还早几分知晓他杏榜得中的消息, 见沈歌来, 他含笑望着沈歌,“现下可能把心放下了?”
“放下一半罢, ”沈歌眼睛极亮, “我如今是贡士,无论如何, 一个进士没跑了。荀哥, 你等着,待我殿试过后,我便准备聘礼以你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