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歌第二日醒来见他在身旁,心里明白又给他添麻烦了,不由又是感动又是愧疚,“荀哥,你们昨日是否又没睡好?”
“总比你睡得好。”荀飞光望着他,“你昨日还是做了同样的噩梦?”
沈歌点头,“我还是梦见我父母了,我喊了他们一整晚,他们却什么也听不见。”
荀飞光伸出温热的大掌摸摸他的额头,“不要想这事,兴许就梦不到。”
沈歌应下,神情却有些y-in郁。
沈歌这两天又是做噩梦又是赶路,眼下已有一块青黑,人也迅速瘦了下去。
蛮子见他这模样,跟着担忧得不成,绿枝去买安神的药材时他连忙跟在身后去了,回来便去厨房煎药,待凉一些亲自端给沈歌喝。
沈歌自己已这副模样,还不忘安慰他,只道要下场科考,心里头紧张,所以才做噩梦,过几天便无碍。
沈歌说是这么说,心头却也担心得很。若只是情绪问题,他自己努力往好的地方想,多想一下便能调整过来。如若不是情绪问题,而是身体出现问题,导致晚上做噩梦,那事情便要严重得多,也不知是否能治。
沈歌也不知怎么回事,他身体似乎真的出了问题,一连三晚都做了一样的噩梦。哪怕他已经知晓是做梦,强令自己醒来也醒不过来,而他的心情也一直极低落。
不过短短四五天,他在荀家庄养了大半年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r_ou_便全部掉了,手腕瘦得令荀飞光惊心。
荀飞光再顾不上他还要参加科考的事,当下令韶信掉头,一行人快马加鞭往另一条道上赶。
荀飞光对沈歌的虚弱极为担心,却仍一边安慰他,“你莫担心,乾东府有我一好友在,j-i,ng通巫术与医术,我带你过去那边看看,定不会有问题。”
沈歌无论如何都未想到情况会急转直下,当真应了那句病如山倒。不过四五天,别说走,就是坐,他都有些坐不起来。
一行两架马车,荀飞光再未骑过马,整天在马车内陪他。荀飞光身材高大,坐在马车里,身子伸都伸不直,他却几乎没有下去透口气的时候。
一行人马再未进县城投宿,每日尽可能地赶路,休息时间大大缩短,就怕赶不到乾东府,沈歌便会出事。
沈歌看着大家,既心疼又歉疚,尤其对荀飞光与蛮子二人,病的是他,二人却跟着熬瘦了。
这日,沈歌迷迷糊糊醒来,见荀飞光伸手虚虚揽着自己的肩,眼睛望向马车外,面沉如水,显然心情并不佳。
沈歌忽觉心疼,他伸手拉拉荀飞光的手,“荀哥,有件事我一直未与你说。”
“何事?”荀飞光问完似觉得他这话不吉利,又打断他,“好好休息,什么都莫说,病好后我再听。”
沈歌有些伤感地笑笑,病好后再说倒没什么,他就怕自己病再也好不了。
他柔软冰凉的手指搭在荀飞光腕上,“荀哥,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之时将我从尸厥中救过来么?其实你救我那次我是真的差点死了,后来我便想起了前世的记忆。”
第34章 托梦
沈歌行为有异, 荀飞光早有所觉, 他将沈歌往自己怀里带, 又给他捂上棉被,生怕会冻着他。
沈歌缩在荀飞光结实温暖的怀里动了动, 虚弱地说道:“我前世死时虚岁二十有三,实则刚满二十二没多久, 仍是一名学生。我与家人谁都未曾想到我这么年轻便会出意外,我什么都未来得及留便去世了。”
“我在这里长到十七岁, 再回想起前世时倒觉着事情就发生于昨日。”
沈歌仰躺在荀飞光怀中, 整个人极瘦,却带着别样的风华。他黑色的瞳孔凑近看乃是一种剔透的褐色, 旁边有一圈极不明显的冷银。荀飞光盯着他的眼睛, 仿佛一下被拉到深秋晴朗的天空之下。
愣了一下荀飞光方道:“难怪我当时觉得你有些奇怪。后来如何?”
“后来就是我遇到你后发生过的事情。”沈歌忍不住又笑笑,“荀哥, 我遇到你大概是我今世最大的幸运。”
“莫多说, 你这一世仍有很长。”
沈歌身子不好,荀飞光不欲他多说话, 给他喂下安神补气的药丸后, 拍着他哄他睡着。
乾东府与道宁府挨着,荀飞光一行人快马加鞭之下,不过三日,便进了乾东府的地界。
荀飞光的好友胡奈青在洗松县,离得并不算远,在第五日日暮之时, 一行人总算赶至洗松县胡奈青的住处。
那是山间的一道观,道观建在半山腰上,车马上不去,沈歌全程由荀飞光包着被子抱上去。
兴许感应到有人,胡奈青在韶信敲门前一瞬赶来开门,他打开门后一眼便见着臂弯中抱着个人的荀飞光。
胡奈青露出个吃惊的表情,赶忙迎上来,“这是出何事了?”
荀飞光乃他好友,两人许久未见,也不见生疏,他急匆匆道:“我弟弟,先是被魇着,现在重病,你赶紧帮忙瞧瞧。”
沈歌病得极重,两人顾不上寒暄。胡奈青转头给荀飞光引路,“先进来再说别的。”
胡奈青道观里的童子赶紧过来随侍,韶信手下人按韶信的命令跟着去休整,只余两人跟在韶信身后一起往观内走去,主上有什么需要以便能及时跑腿。
一群人跟着胡奈青往房里走去。
到房里后,荀飞光轻柔将沈歌放在床上,掀开被子,露出沈歌的面容。山里山风大,沈歌又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