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了,少说至少有一半的男丁死了,花狗儿……啊,现在该叫花子舟了,花子舟他爹,当年被征去的时候,他们家最大的儿子也才十岁,最小的还在吃奶,花子舟当时我记得都还不会走路,就这么一去,人没了,三个月后官府就送了一件衣服回来,
他们家全家就靠他娘一个人拉着七八口人,累得吐血都不敢停下一天的活。不止是他家,其他家哪家没有收到过官府寄来的死人衣服?其实要说起来,整个村里,唯一一家没有人死在战场上的,就是你家了,瞿青,但你爹当年也是花了不少钱才打通了关系。现在村里剩下的,要么就是我这样的老弱病残女,要么就是当年光屁股的小孩子。”
瞿青听完后,脸上的表情是掩盖不住的复杂和惊讶,他没想到这个村会这么惨,以及初次见到花子舟的娘的时候,他只是单纯的以为这是个十分绝情的女人,但是没想到她也是这么苦。
花子舟听到这里时,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他,惊讶的问:“我娘什么时候吐过血?我怎么不知道?”
其实习俗规矩,男人们说话的时候,家眷是没什么资格c-h-a嘴的,但此时村长也不计较什么了:“她都是躲着的,哪里敢让你们这些小的知道,我就亲眼看到过一次,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花子舟听完后久久不语,心里原本是怪娘狠心的,可是此时听到娘的过得那么苦,心里的怨气就散去五分,另外五分依旧是心寒他娘不管他死活的样子。
村长继续道:“还好战争五年前就结束了,我大儿子他们,就只是跟着镇守边关,否则要是再打下去,我们村子里刚长大的这批孩子,恐怕就得死绝了,唉,不知不觉聊了半天,我先回家把大儿子的好消息告诉我媳妇,我留小儿子在这里帮你们,省的你不会用犁。”
瞿青连忙送他走。
回来后互相初步认识了一下,随后开始劳动。
村长的小儿子看起来也才十五六岁的样子,瞿青问他的名字,他灿烂地笑着用处在变声期的嗓音回答:“直接叫我老幺就可以,我家里都是这么叫的,我还没有成年,没有起正式的名字,我爹说,等过一段时间,请个先生给我起大名。”
接触下来,瞿青发现他是个很阳光的孩子,干活也是一把能手,半点不比他们这些成年人差,嘴上说个不停,手上的动作一丝都没有乱,反而井井有条的,聊了一会儿,他忽然问起了花子舟:“他的新起的名字就很好听,瞿青哥,是你给起的吗。”
不远处小猫儿听到说起子舟的名字好听,却没有听到说自己,蹲在地上玩泥巴的他站起来,小心地悬空着双手说道:“那是当然的啦,我爹起的名字是最好的了,爹爹的名字好听,爹给我起的名字才更好听!我叫瞿信!诚信的信!”
老幺有些惊讶地看着异色瞳猫儿,以前他只听说过他眼睛不同,但是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确实怪怪的,同时也是他第一次听到他说话的声音,看到周围瞿青他们将这孩子都视若普通,他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他说话,但看着瞿青,又觉得如果不理这孩子的话,恐怕有些不礼貌,于是他道:“确实很好听,我也希望能够有这么好听的名字。”
“嗯,算你有眼光,不过要请我爹起名这件事,我爹还得慎重考虑,毕竟我爹是村里唯一识字的人。”小小的他,抬头挺胸骄傲地说完,转身又去和江珠玩他们的做饭游戏了。
没错,小瞿青这几天在村民的熏陶和瞿青的宠爱,还有花子舟的教育下,虽然他还不知道识字是什么东西,但是他已经完全能够理解自己爹是一个很厉害并且受人尊敬的人了,而自己作为爹唯一的儿子,他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受到他人的尊重,抬头挺胸,堂堂正正的做人。
没错,他膨胀起来了。
瞿青和花子舟一下子就被他出其不意的小大人言论给惊住了,猫儿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不敢见人不敢说话的样子,一开始还让人以为那就是他本性,没想到才这么几天,他就敢理直气壮地对外人说话,还煞有其事地说着和大人一样的话,现在想来,第二回 见就觉得这孩子很会说话,恐怕这才是他真正的性格。
惊讶过后瞿青大笑着抱起猫儿亲了他的脸,又使劲蹭了蹭他的脸:“小猫儿,你真的太可爱了,怎么能这么可爱!”
其他几人也有几分忍俊不禁,老幺搞不明白为啥,不过也跟着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