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这种东西,更多的是命定或缘份,说或不说,并不能改变什么。
华品绍没有太多表情,正要关门的手顿了一下,温良玉目不斜视,擦肩而过的时候,被华品绍拉住,随即又松开,开口道:“我今天下午的飞机,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来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自己不照顾好自己,还能指望着他华品绍来照顾自己?现在只要他华品绍离自己远远的,就是最好的照顾。
温良玉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答,也是告别,然后垂下眼帘,进了隔壁病房。
这一去,天色擦黑才匆匆出了医院,回家的路上去了趟超市,买了些新鲜蔬菜水果,都是温徽和爱吃的。在吃的方面,温徽和和他一点也不像,挑食得厉害,好在乖巧,被他三言两语一哄,也就乖乖地吃了。
赶回家的时候都快八点了,温徽和正窝在客厅沙发里,咬着笔头捧了本逻辑思维训练题,温良玉一阵愧疚,赶紧问饿了没?有没有吃点零食柜里的饼干垫垫肚子?爸爸这就烧饭。温徽和一见温良玉回来,边说吃过晚饭了边说赶紧跑过来拿托鞋给他换,温良玉吃了一惊,忙俯身抱住软绵绵的一团,问谁教你的?
脸上被亲了一口,接着耳边传来n_ai声n_ai气的声音,陈阿姨说要懂得心疼爸爸,要照顾好爸爸。
温良玉眼眶一热,嘴唇动了动,喉咙里却被哽住了,搂紧儿子,只能无声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是爸爸没有照顾好你,爸爸没法给你一个正常的再普通不过的家庭环境和成长所需要的爱,甚至照顾你的时间都得不到保障。
那晚温良玉没有再碰自己的专业书籍,将自己的课题统统丢到一边,陪儿子玩了一晚上的积木,又一同去洗了澡,各自占据主卧大床的一方,头顶着头地赛着做计算题,一直闹到凌晨,温徽和还兴致高昂,最后被温良玉逼着去睡觉,小家伙抱着爸爸大腿撒娇说今晚要跟爸爸睡,并美其名曰晚上防止爸爸踢被子。温良玉笑了,点头纵容,搂着儿子闻着儿子身上的n_ai香,一夜安眠。
屏慕里呈现出一派其乐融融的画面,直到灯光熄灭,屏慕陡暗,华品绍依旧没有移开视线,任烟蒂烫着了手指,也不觉得痛。
他在温良玉的家里装了针孔摄像头,似乎想看的也就是这么一幕,然后就安心了,也死心了。掏出手机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说:“明天把他家的摄像头给撤了。”
另一个电话是说:“妈,上次您给我说的那个女孩,您瞧着要是合适的话,就把日子定下来吧…您不是一早就想抱孙子了么,您可要体谅我的一片孝心呐…嗯…好的,您看着办就好。”
房里没有开灯,显示屏的最后一幕仍然定格在一大一小满足而安然地睡眠这幕,华品绍静默地看了良久,直到眼睛酸胀,终于按下关机键,屋里陡然漆黑一团,华品绍深陷在宽大的真皮椅中,久久没有动静,连呼吸都弱不可闻,任黑暗大团大团地包裹,喘息维艰。
第八章五年
七月份有一个全球麻醉学术论坛,在美国麻省举行,所以科里派了温良玉过去参加,他本想推掉,但算了算日子,就答应了,已经快一年了,是该给小家伙做次全面检查了。
打电话给老友波斯,约好了给小家伙体验的时间,稍稍准备了下,便直飞美国。
陈述一同去了。医院里只给了一周的假,温良玉又要参加学术会议,又要去拜访导师,如果带温徽和过去,实在分身无暇,也就只有交给陈述,温良玉才放心。
他觉得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两个人,一个是儿子,另一个就是陈述。
陈述爱了他多年,又是从心底里疼温徽和,温良玉想过如果与陈述组建一个家庭,会是怎样一副阖家欢乐的景象。只是,爱过才知道,只有与爱自己自己亦爱的人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幸福与圆满。女子在情感上更为敏感细腻,陈述陷在自己的情感里拔不出来,他不能再推波助澜,他可以给她很多,亲情友情同情,唯独没有爱情。陈述最后要的,是他真正的爱,而不是施舍的同情。他不忍心委屈和利用这样的女子。他配不上她。
来接机的是波斯本人,温良玉打趣说受宠若惊,居然让堂堂研究所所长来接一个无名小卒,波斯一边回击一边在温徽和脸上狠啃一口,温徽和被弄得很痒,咯咯直笑,闹着要陈阿姨抱。
陈述看了一眼温良玉,忽地明白了他的用意。
温良玉没有接陈述的视线,他不忍心看她眼里的凄凉。波斯对陈述是一见倾心,且为陈述守身如玉多年,让一个如波斯这般身份地位财势的美国男人做到这一步,真不是件容易事。当初陈述跟着回国的时候,这个五大三粗的美国男人居然搂着温良玉哭得一塌糊涂,像个丢失家园的孩子。陈述是个很决绝的女子,便与波斯再无联系,一眨眼这四五年就过去了,每每与波斯通电话,波斯总会旁敲侧击地问起陈述来,爱是人成长历程中的催化剂,波斯再没说过永远等你这种给陈述负担的话,却用行动默默地表示。
阳光透过交错的树叶落下,影子在地上斑驳摇曳,温良玉低眉看着,只有波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