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杨应下之后不说话了,在医院的人到来之前,他把写好的记录连带着录像一起扔给了谢凌秋,让他好好检讨一下。
“另外,关于天赋的详细报告,还是得写。”顾杨说道,“你早晚是要暴露的,提前写好……”
他说着,顿了顿,觉得结合谢凌秋这个人的出身、性格和天赋特性,如果全部实话实说的话,估计等着他的明枪暗箭会不少。
于是顾杨改口道:“你……提前编好,注意点别露陷了。”
谢凌秋一愣。
“你不喜欢研究所和医院吧。”
顾杨想起谢凌秋连喝药都排斥的事情,点燃了嘴里的烟,含混着说道:“你的天赋太强,还是不要让人知道全貌比较好。”
谢凌秋呆了好一会儿,在来接他的医疗人员被授权进来的时候,才缓缓回过神来,看着顾杨,眼里的浅海渐次被喜悦的光亮填满。
“……我好高兴啊。”他嘟嘟囔囔,然后又大声说道,“我好高兴啊!”
顾杨转头看他:“?”
“就是高兴。”谢凌秋翻身起来,露出一个疼得龇牙咧嘴的扭曲笑脸,然后抱怨,“我的确不喜欢研究所,好疼的,那些药品还那么苦……”
“嗯,嗯。”顾杨点头应声,摸了摸运动服的衣兜,发现里边还有颗糖。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薄荷味的,于是反手塞给了在一边喋喋不休的诉说着研究所有多没人性,药品有多苦,各种排异反应有多难受的谢凌秋。
“吃糖。”顾杨用哄小崽子语气十分敷衍地哄道,“吃糖就不苦了。”
谢凌秋嘚吧嘚吧的嘴一顿,低头看看被塞到他手里的糖,又抬头愣愣地看着顾杨,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卡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顾杨问:“怎么了?”
“这么多年,您哄人的方式倒是一点都没变。”谢凌秋小声说道。
“……”顾杨微微眯起眼来,看着谢凌秋,没说话。
谢凌秋拆开手里的糖,吃掉,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训练场门口的医疗人员。
“我先去办手续啦。”谢凌秋声音不大,甜甜软软的,“我会尽快回来的。”
顾杨点头,目送着谢凌秋转身出去,跟着来人走了,收回视线,把自己的训练菜单拖了出来。
“一号。”顾杨喊了一声。
“我在,中将。”
顾杨回忆了一下,说道:“我记得在南89号边境星的时候,你和八号是一直都被我贴身携带的吧?”
“是的,中将。”
“授权你取得谢凌秋的原档案,查查你和八号的影像储存库,我什么时候见过谢凌秋。”顾杨捻灭了烟,“打报告去吧,我训练完要看到结果。”
“好的,中将。”一号利落的应下了要求,训练场中央被机械臂送来一堆各种各样的器材与靶袋。
顾杨偏头看了一眼墙面上的进度记录,长出口气,给自己套上了护具。
……
勤务兵规规矩矩的把顾杨整个房子里里外外收拾完,带着修剪草坪的器械从院子里回来的时候,一开门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的顾杨。
中将刚洗完澡,随意穿着件背心,头发s-hi哒哒的滴着水,顺着面部轮廓滑落下来,滚进脖子上搭着毛巾里。
而中将正盯着虚空中的某个地方,一动不动的,整个人都放空了。
勤务兵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面,每一次他看到顾杨穿着短衣短裤的时候,目光总是会不自觉的落在对方身上那纵横交错的伤疤上。
那些伤疤并不好看,在审美正常的人眼中可以说是可怖而丑陋的。
平时中将在离开保密住宅区的时候,都会套上穿上长袖和长裤,以此来避免那一身伤疤所引来的注意力。
而在媒体面前出镜就更是如此了,除了一部分意外拍摄时会暴露出来之外,别的时候,绝大部分军人都是将自己的伤痕隐藏在笔挺军装之下的。
用军宣部的话来说,就是要注意影响。
勤务兵经常觉得这实在是令人委屈。
明明这些疤痕都是身为英雄的证明,每一道都是一次性命攸关的险境,在这被保护安稳的后方却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
“中将。”勤务兵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
顾杨有些呆怔,偏头看向了对方。
勤务兵问:“关于谢少校房间的家装,又什么要求吗?”
顾杨下意识的复读道:“硬板床,大窗户,阳台还有水蜜桃味的清香剂,要是再有只……”
顾杨说到这里,终于完全回过神来,及时止住了复读。
勤务兵神情有些微妙的记下了顾杨的话:“那色调呢?”
顾杨想了想,说道:“黑色的吧。”
不喜欢白色,那就选黑色好了。
对于家装一点都不讲究的顾杨如此敷衍的想道。
“好的中将。”勤务兵记住了这些要求,又问,“关于您和谢凌秋少校的关系,如果确定了的话……”
“关系?”顾杨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