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映棠有些迟疑。他自己的胃病自己知道,现在虽然好了,可过会儿保不齐还要再犯。在家的时候非得有人照顾才睡的着,可外头哪有这么多人伺候他?他本来觉得今晚肯定睡不好了,林挚却说要留下来陪他,对脆弱的病人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
庄映棠想了想:“不用,我让酒店加张床吧。”
于是第二天,林挚再次留宿庄导房间的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剧组,他入幕之宾的身份似乎就此坐实。弄得程珂每每听见人私下里八卦这事,都要严厉警告:“不准瞎议论,庄导脸皮薄,让他听见你们还想不想干了——没看他还欲盖弥彰地加了张床吗?”
☆、第 9 章
在程珂的努力下,这股传领导八卦的歪风邪气最终在传到庄映棠耳朵里之前,险而又险地被扼杀掉了。一是庄映棠发起脾气来实在太可怕,二是另一个当事人殊为淡定,仿佛真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拍摄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到了傍晚,宣传人员终于把乔瞻的定妆照发到了官方微博,而林挚也开始了他的第一场戏。
由于场地的原因,乔瞻的五场戏基本上刚好逆着时间线进行。这头一场拍的就是英雄末路;林挚试镜时演的那一小段,就刚好在这个场景里。乔将军大胜,带伤回朝,等来的是丰厚的赏赐,和皇帝的一句嘘寒问暖:“闻卿伤重难愈,朕夜不能寐。”
可其实他虽然伤重,也没到药石罔及的地步。乔瞻心灰意冷,为了让皇帝睡个安稳觉,他当晚端了一壶酒,对月独酌。第二天,一代名将溘然长逝,终年三十九岁。
乔瞻一辈子迷信着他跟皇帝那点微薄的情分,总觉得自己不必走兔死狗烹的老路。却想不到主弱臣强,竹马情谊远不能给皇帝足够的安全感。
这场戏要掀起整场电影的一个小高、潮,配乐和回忆镜头都十分煽情,对演员的要求也很高。林挚只有一个饮酒的动作,却必须把情绪表达得层次分明、淋漓尽致,饮恨、绝望、心灰意冷,全靠他的表情和肢体语言表述。
一进组,林挚连个适应的时间都没有,上来就是难度这么大的戏,对他的演技是极大的考验。林挚虽然紧张,可演起来也不茫然;因为他这几天一直沉浸在剧本里,几场戏翻来覆去地看了多少遍,心里早就勾勒出了乔瞻的一生。
他觉得,他能理解角色。
乔瞻一袭白衣,颓唐地靠在树下,地上随意地搁着一只烫金酒壶。他胸口处渐渐洇出血色,是伤口裂开了。可乔瞻毫不在意,他微微仰着头,瞳仁中映着一轮明月,不如当年圆。
三架摄像机对着林挚,从不同角度近距离拍着他的表情。林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正要张嘴说台词时,庄映棠忽然叫了一声“cut”。
庄映棠叫林挚过去看回放,道:“你看你这里,表情转换得太生硬,情绪变化就显得突兀。虽然乔瞻一天之内大起大落,现在已经心存死志,你把‘心灰意冷’表现得很好;可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就在这一天大彻大悟,终究是意难平的,;‘遗憾’这个表情我看不出来。”
林挚思索里一会儿:“我明白了,那我再试试。”
庄映棠也没指望他拍一遍就能过,点点头道:“去吧,总算比我预想得表现好点。”
他说的是真实想法,可一旁的程珂眼珠子都快登出来了。他暗想果然有了r_ou_体关系就是不一样啊,庄导对小林多温柔……
这个镜头林挚拍了三次就通过了,而且没惹庄导发火,这在庄映棠的剧组里算是难能可贵了。接下来的几个镜头,像是与使臣密谈之类的戏就容易多了。于是这一晚的拍摄非常顺利,本来预计要拍到凌晨的戏,十点多就走完了进度。
这时,宣传部门由来锦上添花:他们下午发了乔瞻的定妆照,到现在来看反响喜人,一直盯着换角的电影粉们大多表示满意。
庄映棠心情不错,大方地批了额度让程珂带大家吃宵夜,自己则早早回去休息了。
林挚没跟大队人马去吃夜宵,大家挤眉弄眼的,也没招呼他。他一路狗腿地跟着庄映棠一直走到酒店门口,庄映棠终于纳罕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去吃宵夜?”
林挚嘿嘿一笑:“我跟老板借好后厨了,给你煮龙须面。”
庄映棠出身高门,从小围在他身边讨好他的人就不少,可像林挚这样细致到心坎儿里照顾着他的却不多。庄映棠心里觉得暖暖的,吝啬地给了林挚一个笑容:“你今天表现不错。”
林挚大喜过望,看不见的尾巴摇得犹如风扇。
庄映棠心情好就多说了两句:“宣传跟我说你的定妆照反响不错,你回去关注一下《关山》的官微。沉下心来好好演,这部电影上映以后,就该有大制作的电视剧找你了。能不能接到男主看你造化,男二男三是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