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澜走近了看,仍是孟疏尘小时候的模样, 这么小的孩子衣衫单薄, 脸冻得煞白,身上落满了雪花,对萧雪澜的靠近浑然不觉。
萧雪澜看得心疼不已, 蹲下想将他抱起来, 为他遮挡风雪, 可伸手过去,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了小孟疏尘的身体, 竟无法触碰,萧雪澜脑中一惊,立即收敛心神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 不是真的,千万不要被幻象影响。
虽是这么提醒自己,可他看见雪中孤零零跪着的小孟疏尘, 心脏还是忍不住一阵抽痛,好在很快就有一人从屋子里出来,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小孟疏尘披上,将他抱入怀中。
那是个年轻男人,身材高大,相貌清隽,能够看出和孟疏尘长大之后的模样有几分相似,他脸上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摸着小孟疏尘冰凉的小脸,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语气稍微带了点关切之意,道:“谁让你跪在这儿的?”
小孟疏尘揪着男人的衣袖,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含乞求道:“父亲您去看看母亲吧?母亲十分想念您。”
萧雪澜想起来,原来这就是孟疏尘的父亲,孟衍。
“是你母亲让你跪在这儿的?”孟衍脸色沉了下来,眼神不屑,像是自言自语道,“又是这种手段。”
“不是母亲,是我自己也想念父亲了,来给父亲请安。”小孟疏尘稚嫩的嗓子说着一本正经的话,他想起母亲让他来之前说的话,“若是你父亲不来,你就一直在外面跪到他来”,他不想让父亲看到他说谎的样子,便把头依偎在孟衍胸口。
孟衍可以冷淡那女人,可孟疏尘始终是他的骨血,他不能狠下心不管,摸着孩子冻得冰凉的小手,将外面罩着的衣服替他拢紧,无奈道:“我送你回你母亲那儿。”
萧雪澜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幻境中,也不知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只能跟在这对父子身后,走过长长一段路,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那个院子里。
孟衍将小孟疏尘放在外面屋子里烤火,然后进了里屋,虽然幻境里的人看不见萧雪澜,但他也没有跟着孟衍进去,而是站在小孟疏尘身旁看着他烤火,反正在外面也能听清楚里面的说话声。
“你还知道过来。”孟母说话的声音含着嘲讽,“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踏进我这屋子呢。”
“若不是尘儿求我,我的确一辈子都不想踏进来。”孟衍的声音冷的似外面的雪,萧雪澜听明白了,这对夫妻之间怕是有嫌隙,而孟母便拿儿子当筹码要挟孟衍来看他。
孟母又摔碎了一个什么东西,尖细的嗓音陡然提高,“那你滚啊!你既不想来,那你滚啊!”
外面烤火的小孟疏尘抿着嘴,虽然垂着眸但是时刻关注着里面父母的动静,听到孟母让孟父离开,立即紧张地站了起来,他不明白,母亲明明每天都在渴望见到父亲,可父亲今日来了,母亲为什么又要让他离开。
孟衍不想看孟母胡搅蛮缠的样子,提脚就走,没出门又被孟母拦下,孟母拽着他的衣袖,红了眼睛,凄凄道:“你、你别走,别走,是我错了。”
孟衍丝毫不为孟母梨花带雨的模样打动,虽然打消了立即离开的念头,却也没有因为孟母的哭泣表现出一点温情,语气仍是冷冷淡淡,道:“每次都是这样,你演的不累,我看的都累了。你要是真的知错,就不该拿尘儿来当成你的筹码,他不过就是个孩子!”
孟母捂着心口不敢置信道:“我拿尘儿当筹码?他是我亲生的儿子,我怎么可能拿他当筹码!我这么疼爱他……”
孟衍寒着脸打断了孟母的话,问:“让一个不足五岁的稚子跪在雪地里,这就是你疼爱他的方式?你何时变得这样冷酷自私?”
“哈哈,我冷酷自私?”孟母像是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笑的不可抑制,边笑边流泪道,“从你孟衍嘴里说出来‘冷酷自私’,真是讽刺!你长年累月在外游历,回到家中看都不看我一眼,你对我这个妻子就不冷酷自私?尘儿一年才见你几面,你可曾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你对他就不冷酷自私?”
孟衍道:“我今日不是来与你吵架的,只是劝你,别再在我身上花费这些心机和诡计,各自过各自的日子,相安无事的最好。”
孟母性格偏执,被孟衍这番话彻底激怒,发了疯似的在屋子里砸东西,尖叫道:“相安无事?你想相安无事,当初又何必将我娶回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心里始终还是惦记着那个贱人,可惜啊,那个贱人不爱你,你一辈子都得不到她!我告诉你孟衍,你这一辈子都要和我纠缠下去,别妄想什么相安无事!”
“够了!你简直不可理喻!你看你的样子,跟个疯妇还有什么两样?你这样焉能教导好孩子?尘儿我会带走,在你想清楚前,别想再见他,免得被你教成个和你一样的疯子。”
“凭什么!你凭什么带走我的孩子!你不是一向嫌弃他身上流着我的血液吗?他是我生的!你不可以带走他!”孟母从里屋跑出来,紧紧搂着小孟疏尘,害怕他被孟衍抢走,哭喊道,“你别想带走我的孩子,他是我最后的希望了,不可以,不可以!”
小孟疏尘愣愣的,不理解为什么每次父母相见都免不了争吵,神色茫然地看向孟衍,嗫嚅道:“父亲……”
孟衍脸色严峻,这女人已经被她心里的那点执念给折磨疯了,他绝对不放心把孩子继续养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