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做人?”陈楼怔住半晌,最后忍不住气道:“关豫你他妈有病吧?!”
“对啊!我有病!”关豫隐约听到自己的牙齿打颤,却依旧冷声一字一句道:“更何况,我这趟回去就要结婚了。你也说过希望我们能各不相干。”
他把陈楼的那些话一字一句都记得十分清楚,每次想起都带着一点自虐的快感,非遍体鳞伤不得解脱。只是没想到会有一天说给陈楼听,用来阻断俩人的后路。
陈楼果然沉默,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天际又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大地似乎都跟着一通颤动。关豫死死咬住嘴唇,转开脸去,过了一会儿,终于听到身后有脚步走远的声音。
他一直不敢回头看,一直等到四周俱静,又有雨水细细密密的浇在身上时,才缓缓转回头。
身后果然没有陈楼的影子了。关豫怔忡半晌,终于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脸……陈楼说要和他转移的时候,他才察觉到自己的左腿是没有知觉的。
这次的泥石流来势突然,这里又地处偏僻,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消息。如果雨势一直不停,谁都很难说能撑到什么时候。而自己如今右脚扎伤,左腿没有直觉,陈楼只要稍微察觉到一点,都有可能死守着他不走。
他不能这么自私。陈楼这一世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大把的幸福近在眼前,也不应该陪他葬身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关豫知道怎么说最伤人心,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只是那些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他却不得不说,作为和陈楼的最后告别。
字字戳心,句句滴血,但也无可奈何。
河水再次缓缓上涨,最初的凶猛势头过去,如今的水面变化更像是一道无声的死亡线,缓慢向关豫靠近。关豫咬牙再次捏了捏腿,眼见着水面要蔓延到脚边了,只能双手撑地,用胳膊的力气吃力的往后退。下手的地方有石块也又荆棘,地势陡的地方又上不去,关豫这几步挪的十分辛苦,水流扑到脚腕的时候,他甚至感到那就是一把死神的镰刀,在自己的脚腕上轻轻蹭了一下,让人遍体生寒。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关豫几乎要放弃了,他听到声音的时候先是一惊,随后一种不知道是喜是怒的心情把他钉在了原地。陈楼小心翼翼的踩着石块到了他跟前,随后看他一眼,转过蹲了下去。
关豫愣在哪里半天没有动作,最终听陈楼不耐烦的催促道:“快上来!”
“我……”
“你上身趴上来就行,腿不用用力。这地势我只能在这借力,快点。”
关豫顿了一下,挪了几步,双手刚刚搭在陈楼肩膀上的时候又犹豫道:“你背我走不了多远的。”这坡地难走,陈楼一个人上去都要小心脚下,如今还怎么背着他。
“我刚刚把路清了一遍了,”陈楼抓住他的胳膊,往前拉了拉,随后低声说了一句:“抱稳了。”随后腿上用力,慢慢把人给背了起来。
这一路俩人还是摔了两次,最后一个陡坡的时候陈楼也没力气了,俩人皆是咬牙,慢慢爬了上去。斜坡的高处意外的平摊,陈楼盘了两根软一点的树枝,随后把自己的毛衣铺上去,把关豫半拖半抱着挪了上去。
他做完这些几乎脱力,刚要抽回手的时候冷不防关豫突然抓住他,猛的往回拉了一下。陈楼跌进了关豫的怀里,俩人几乎是合身而抱的姿势。关豫个子比他高一头,两根手臂紧紧锢住他的后背,左手稍加力道,按着陈楼的后脑勺,慢慢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太冷了,”关豫说:“抱着取会儿暖,嗯?”
陈楼原本撑着他的胸膛要起来,却在听到他略带请求的语气之后,心里一软,最终又松了下去。
关豫调整了一下姿势,他的外套在落水的时候已经被冲走,陈楼的毛衣也在自己的身下垫着,俩人都只穿着一件衬衫,被雨淋透之后皆是皮肤冰凉,唯有靠在一起的地方是温热的。
“把毛衣穿上好不好?”关豫抱着陈楼安静了一会儿,半晌后低声说:“你太冷了。”
陈楼固执地摇了摇头,把脸埋在他的肩膀里不说话。
关豫拗不过他,大手在他的后背上上下搓了搓,最后落在腰上,顿了顿,又紧紧锢住。
“太紧了,”陈楼闷声说:“你松点。”
“这样不冷,”关豫稍微松了松,过了会儿,右手慢慢挪到上面,在陈楼的肩膀上揉了揉,又落在了后脑勺上。
陈楼觉得有些气闷,正好侧了侧脸。冷不防关豫正好低头,俩人的鼻端轻轻的碰了一下。俩人均是一怔,他们上一世无比亲昵,这样的场景不知道有过多少次,然而这一世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景,彼此深深望着对方的眼睛,没有排斥也不含敷衍。
关豫眼神一黯,低头看他半晌,最后掌住他后颈的手微微用力,趁陈楼犹豫的当口,侧过脸吻了上去。
一时间,陈楼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关豫的气势隐忍却又霸道,纠缠不休攻城略地。陈楼稍稍推拒,只能迎来更猛烈的攻击,久违的悸动和身体的感官飞快的复苏,陈楼头晕目眩,渐渐抑制不住地呜呜出声,还有残存的半声低吟。
关豫放开他的时候俩人都喘着粗气,陈楼身上像是被抽了一半的力气,想要起身却没撑住,又被关豫搂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