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不同品种的牡丹。
周梓宁小时候和段梵在这居住时,祝青一就时常给这些花儿浇水。十多年没见,竟然保存地这么完好。
申城盛产矿料,虽然这些年经过不断开采而逐渐枯竭,早些年也吸引了不少从事这行的人趋之若鹜。人老了,念旧,就在这儿扎了根。
比如,祝青一。
周梓宁第一次来申城,是来参加一个古筝交流会。那时候,她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呢,喜欢到处跑,但是胆儿也小,所以每次出去都拉着段梵和张叔。
那日途径这个小巷子,大门敞着,三三两两几个在门口谈论。小姑娘好奇心强,走过去问,对方见她衣着不凡,虽然文静倒也不怯场,一双大眼睛很灵动,神采奕奕,也耐就着性子笑着解释,说这是祝先生以文会友呢。
周梓宁探头往里面瞧,就有人拦着她不让进去。她扁了扁嘴,很不开心,赖在门口不肯走了。段梵很护短,过来就牵了她的手说,装逼,有什么好看的?走,这年头读了本《新华字典》都能咬文拽字附庸风雅了。
他这张臭嘴,打小就是这样。人家一听,可不干了,当着主人门口骂人呢,骂骂咧咧赶人,骂得也难听,说他们野孩子,周梓宁很不忿,段梵气得都要撸袖子了,里面走出个颇有书生气质的年轻男人,不但不怪责,还请他们进了屋子。
周梓宁见惯了浓墨重彩的宫殿和雕栏画栋的庙宇,初入这清丽雅致的南方小园林,一切都新鲜,就和前面那人搭话,问这是你的园子吗?
祝青一也不小觑她是个孩子,有问有答。然后走到一处有山有水的别苑,水榭湖畔的岸边有个年轻女子在弹古筝。温柔婉约,琴声也动人。
一曲毕,四周纷纷喝彩,祝青一也笑着抬手合掌,回头却见面前小姑娘唇角噙着笑,不由问道,小姑娘,你笑什么?
周梓宁仰起头,伸出一只白嫩嫩的手遥遥一指,颇为得意地说,她弹得没有我好听。
祝青一自然不信,旁边围观的群人说也她这小姑娘牛皮吹忒大了。
周梓宁也不急,走过去,就着那女子坐过的地方拨了几个音,略调了调就开始旁若无人地奏琴。
然后,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要走的时候,祝青一带她去了自己的藏室,里面陈列的都是他这些年想方设法弄到的稀有石材,有很多都是未经打磨的原石。
周梓宁一看就喜欢上了。
祝青一对他们说,他和她有缘,如果她有兴趣,他看教她这些。不过,他只会看料,其余加工工艺什么一窍不通,也就是个纸上谈兵的假把式,不比那些会深化会放样的师傅。
周梓宁虽然年幼,但也懂人情世故,话尽捡好的说,那是技术,可以学,这玩意儿可得看天赋。
祝青一从来没有这么开怀过,就收了她这徒弟,教了很多独门的看料法门。这个东西,每个师傅方法不同,没有一个标准,向来敝帚自珍,他却都教给了她。她也聪明,一学就会,还有了自己那么点说不出的直觉,一看一个准。
每到放假了,她就和段梵来申城看这个便宜师父。
不过世事无常,短短三年,这地方就易了主。
周梓宁撇下段梵去了湖心亭,沿着栏杆走,一双秀美的手,也是弹琴的手,微微张开,似碰非碰地悬在半风化的木头上面。
亭子里也没别的,她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拄着头朝远处发呆。
阳光洒在她身上,那一件鸦青色的旗袍,妥帖地包裹着,那瘦长的腰,曼妙的臀,还有优美柔缓的肩线……
一个侧影就叫人遐想连篇。
离这亭子不远的湖畔东南有座茶室,五色垂帘被人撩起,有人往外面望,就见了这么副美景。
正巧竹席上有搁着未干的墨汁水彩,正好用来作画一副。画完了,这人得意洋洋地挂起来,直叹妙哉,绝色佳人。
他的对面,杜修文收回视线,慢悠悠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前几天初见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姑娘眼熟,也不大记得起在哪儿见过了。如今故地重游,脑子里那些混沌纷乱的记忆忽然清晰起来了。
彼时是总角髫年,而今已经亭亭玉立长成,真的印证了他当年那句玩笑话“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也难怪他一时之间认不出来。
看着艳光四射,眉宇间又难以掩饰地透出纯粹,一派天真安宁,和小时候一个模样儿,甭管怎么变,还是那个永远背脊挺直的清高傲岸的少女。
小姑娘脾气倔,看着温温软软,拗起来就一条路黑到底,说老死不相往来就到死也不理你。他那会儿语重心长地教育她,这是大人间的事情,小孩子少管。
她骂了他一句“畜生”,拉着段梵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那会儿很喜欢和这个小姑娘下棋,也不把她当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她早慧,聪明地很,一不小心,他可能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杜修文曾经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不过那会儿,真的把她当个敏慧的后生,难得的忘年之交。
以至于后来反目成仇,她对他恶语相向,他也只是一笑置之。在他心里,无论是周梓宁、段梵、傅珊珊还是卓馨……都是小辈。
“走吧,梓宁。”段梵走过来,帮她抬了抬滑到臂弯里的披帛,掏出一枚翡翠胸针,细心地帮她别好了。
“哪儿来的?”周梓宁摸起来看了看,那翡翠通透亮泽,一看就不是凡品。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