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无意识地转着酒杯,一时没注意旁人到底说了什么,直到有人道:“徐使君以为如何?”
徐澈才回过神,朝对方笑了一下,又怕露了形迹,只好随意胡诌了个借口:“离京日久,心头有些思念,一时忘情了。”
对方明显是不信的,暧昧一笑:“徐使君莫不是在思念哪个美人儿不成?”
说话的是林家一个子弟,旁人见沈南吕对徐澈不甚尊敬,自然也有样学样。
沈南吕哈哈一笑:“你倒是说对了,徐使君的确看上了一个美人,不想那美人居然挺有骨气,还敢婉拒了徐使君想纳为妾室的提议,如今使君正发愁着要如何将人弄到手呢?”
那林家子弟很不可思议,估计是觉得徐澈外表身份都不逊色,居然还有女人不买账。
徐澈心头反感之极,面上还得配合他们的调笑,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用强无甚趣味,还是要心甘情愿才好。”
“其实,用强也别具一番滋味,与驯服一头野兽,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话说完,便引来好几个人心照不宣的嘿嘿直笑。
除了周枕玉和凤竹,在场宾客都是男人,面对一个弱势的刺史,谈论这种话题更不必忌惮失礼。
众人谈兴正高,外头忽然匆匆走入一人,步伐飞快,衣袍扬起的风几乎令厅中的烛火都晃了一晃。
所有人都朝他望去。
那是一张很陌生的面孔。
沈南吕跟徐澈打的交道还不多,一时也无法肯定他身边是不是有这么一号人物。
只听见对方朝徐澈拱手,掷地有声:“使君,都办妥了!”
办妥了?
办妥什么?
听见这句话,众人皆是一头雾水,沈南吕心下暗觉不妥,皱眉便想说话。
然而徐澈的动作比他更快,下一刻,对方直接就将酒杯往地上狠狠一扔。
沈南吕忽然想起那天庆生宴上,自己想撮合焦氏嫁给徐澈为妾,那个不识抬举的女人也是这样举起酒杯往地上一扔,碎片还溅伤了他,这绝对不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徐澈现在的动作怕是用上了十成力道,比焦氏还要显得更猛烈。
掷杯为号!
沈南吕读书不多,但这个典故他还是听过的,脑海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炸起,他腾地站起来,差点让倚靠在他臂膀上的爱妾一头栽倒在地上。
然而已经太晚了!
就在沈南吕刚刚起身的那一瞬间,他就被来自身后的巨大压力扑倒,整个上半身被按在桌案上动弹不得!
随之而来的是脖子上冰冷的触感,以及凤竹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沈南吕从未感觉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就算当初前任刺史惹了众怒,刺史府差点被围起来的时候,沈南吕也一早就得到风声,跑回京城去避风头了,转眼拍拍屁股又回来了,毫发无伤。
脑子里空白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发出怒吼:“徐澈!竖子敢尔!”
他左右两条胳膊被狠狠扯了起来,人旋即被五花大绑,捆成一只粽子。
徐澈!
徐澈!!!
区区一个宗室子弟,还是去过魏国当质子,在南平根本说不上话的宗室子弟,对方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这样对他?!
身边传来惊呼声和怒骂声,那些埋伏已久的人手不知何处忽然窜出来,把厅中所有人都包了饺子,连同凤竹在内,这些人似乎并不顾及凤竹的性别,同样也来了个五花大绑。
哦不,还是有一个例外的。
是周枕玉。
只有周枕玉毫发无伤。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南吕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一方面他不认为徐澈有这么大的胆子,另一方面事实又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承认。
徐澈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变得很冷,与之前的软弱、赔笑,甚至低声下气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沈南吕,你勾结前邵州刺史,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凌虐良善,肆意妄为,更兼私制私藏天子冠服,包藏祸心,恶逆已极,你可知罪?”
沈南吕抬起头,对上徐澈冰冷的视线,呸了一声:“你他娘别乱给我栽罪名!什么私制天子冠服,我不认!”
徐澈冷冷道:“沈家刚刚被搜出一套天子冠服,如果不是你藏的,难不成还是你那些小妾藏的?”
沈南吕睁大了双眼,饶是他再不敢置信,这下也肯定了,自己由头到尾都被这个看似无害的徐澈给算计了!
他先假意服软,借宴会之名将自己引过来,然后拖延时间,转头却让人去抄沈家!
“徐澈你这厮好大的狗胆,竟敢抄沈家,还往我头上泼脏水,不要命了吗!有本事你就把我杀了,看你到时候怎么跟我姑母交代!”沈南吕仰着脖子大声叫嚣,一点也不把自己目前的处境当回事。
因为他坚信徐澈完全是疯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南平虽然是个小国,可在南平境内,自然是由把持朝政的沈太后说了算,徐澈就算抓了他又如何,沈太后一纸申饬下来,难不成他还要抗旨不遵?
徐澈挑眉:“太后她老人家公正严明,从不徇私,我相信若她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也定然不会姑息的。带下去!”
他扬起手,沈南吕等人随即被押了下去。
在骂骂咧咧的余声中,外头走入一个人。
徐澈长吁了口气:“你回来了。”
顾香生含笑:“我本来以为你会下不了手,如今看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