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的身子一僵,望着霍去病说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这个家里,只要我想,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瞒过我的。”霍去病撇了撇嘴,说道。
卫青沉默了许久,说道:“对卫家来说,有平阳主的支持,是件好事。”
“舅舅,当你驰骋沙场、对战匈奴的时候,也是这样谨小慎微的吗?”
甥舅二人擦肩而过,就好像和过去曾有的亲密无间道别。
……
阳光下,两个少年背靠着背,休息着。
“纪稹!”霍去病仰望着天空,说道,“有一个手足至亲真的很好啊!”
“怎么忽然这么说?”纪稹问道。
“没认识你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志向就是成为一个像我舅舅那样的人。”
“卫将军那样很好啊。他是我们大汉最强的将军,而且马上又要出征了。”
“不,我不想像舅舅那样活着。”霍去病说道,神态是那样的孤傲。
……
上林苑,御宿苑。
傍晚的风徐徐吹着,将丝丝凉意吹到了鼎湖宫中,陈娇斜靠在躺椅上,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口中发出轻轻的叹息。
刘彻走到殿中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美人斜卧图,他饶有兴味地看了一会儿,才走到她身边,低下身子,轻声问道:“李敢来报说,去病向他报了轮休,似乎是打算离开长安一段时间。”
陈娇听到刘彻脚步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听到这个询问,立刻惊讶地睁开眼睛,望着自己上方的男子说道:“他要离开长安?”
“嗯。”刘彻伸手将陈娇揽到怀中,自然地坐到躺椅上,让陈娇坐在自己的膝上,从陈娇的反应来看,她是不知道原因了。
“你怀疑是我对他说了些什么?”陈娇眼波微动,立刻猜到了刘彻的心意。
刘彻笑了笑,“我想,你还没有那个影响力。去病年纪虽小,却很有主见。”
看着刘彻的笑容,陈娇开口问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么宠爱霍去病?”
“去病,是个很真的孩子。”刘彻看着陈娇,伸出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摸着,说道,“那是坐在帝位上的朕很难见到的真。就像从前的你。”
“从前的我?”陈娇听到这句话,觉得心中有些堵,望向刘彻的眼神也不觉变得复杂了起来。
在这对视中,他们彼此都明白,过去的早已经回不来了。只是……
“娘娘,公主来了!”
飘儿的声音打破了一切的迷障,还只四个月大的小刘葭看到眼前的父母,立刻整个人扑了上去,圆滚滚的小身子立刻落在了陈娇的怀中。
陈娇一时有些不稳,幸而刘彻在后面扶了她一把,坐稳之后,陈娇不禁开口抱怨了一句:“这孩子……”却看到刘葭像是偷袭得逞了一般的笑容,看得她又将后半句吞了回去,谁舍得对一个小天使抱怨呢。
“葭儿很可爱。”刘彻将她们母女都揽在怀中,笑着说道。
“嗯!”陈娇点了点头,她尚未从刚才的情境中解脱出来,仍然觉得有些尴尬。
刘彻叹了口气,伸出手为她顺了顺垂下的发丝,说道:“阿娇,我们还有下半辈子要过。”
语中有无奈,有伤感,有着悠长的未尽之意,陈娇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了落泪的冲动。
这一年多来,他们之间不是没有温馨和睦的时候,不是没有一时冲动的时候,可是在那背后,却有是更多彼此试探、互相猜疑。这对于陈娇来说,实在是一种过于沉重的负担。而对于刘彻来说,和阿娇之间的这种生活,却也不见得是他所想要的,带阿娇回宫或者只是一时的冲动,但是之后的相处是真的令他心软了,尤其每每看到陈娇刻意压抑自己感情的时候。
“打算什么时候回昭阳殿?”刘彻似乎也有些感伤,微微转过脸去,问道。
“过几日吧。”陈娇开口说道。当初是以养胎为名搬到上林苑的,如今孩子都生了。她再继续这样留在上林苑,总是让人看了不大好。她微微抬头看着刘彻的侧脸,其实有时候,她也希望自己能够不想那么多,安心地接受刘彻的好,可是,却总是不能真的放开心防。他毕竟是汉武帝啊。
“出征的事情定了吗?”沉默了一阵后,陈娇问道。
“嗯!只是……”刘彻点了点头,说道。
“军费开支不足吗?”陈娇对此事隐约有些耳闻,便开口问道。
“是啊。朕打算以私府的收入补助军费,来年宫中须损膳1了。”刘彻说道,“只是,这样总不是办法。匈奴不是这一两年就可以打完的,长此以往……”
陈娇从刘彻语气中听出他似乎已经有办法了,便不插话,静静地听他说。
“前日,太仆桑弘羊和议郎李希向朕提出了盐铁官卖、均输令、平淮令、算缗令、统一钱币等五项建议。朕以为,这或者是个解决之法。”刘彻淡淡地说道,还伸手逗了逗陈娇怀中的女儿。
陈娇听到这几项建议的名称,心中一沉,这几个名词都是她所熟悉的,这些都是过去桑弘羊呈现给汉武帝的经济策略,只是今天,还多了一个倡议人李希。
桑弘羊何许人也?他是汉武一朝最著名的兴利之臣,他要求对农业采取轻徭薄赋的同时,也十分重视商业的作用,提出“国富何必用本农”。王安石说,摧抑兼并,均济贫乏,变通天下之财,后世惟桑弘羊、刘晏粗合此意。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