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我收回剑,手中一个晃荡,它便“叮当”一声落在了地上。青玄轻手轻脚地从我身边走过,待到苍柘身边,才叹道:“颜姑娘火气不小,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么?”
我垂下头,再看不到苍柘的表情,可他那身绯红的衣角依然犹如烈火一般,在我眼中烧成火红的光。
颜卓琳走到我身边,捡起地上的剑道:“你怎么了?”
我摇头,却握住她手腕,拉着她一并出了院落。
第三十一章小时故事
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只是脚下怎么都不愿停下,往外走了许久,颜卓琳挣开我,微喘着气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又到了刚刚与苍柘一起走过的堤岸边。
“卓琳……”我蹲下去,揪着面前一棵枯草问,“你当初,发现景恒和你爹勾结时,是什么心情?”
她也蹲在我身边:“怎么?被苍柘利用了?”
我诧异地看向她,却见她扬着一脸笑看着我,仿佛在说:“就你这点心思,根本一点都藏不住好吗?”
我顿觉颓然。
我这人一直都很简单,不善于撒谎,也不善于埋藏什么心思,以前还在尤华村时,我曾因那红玉木兰簪偷了尤婶三个铜板。她和尤斌都没发现,我却揣着那三个铜板惴惴不安,老觉得身后跟了一双阴森阴森的眼睛。好不容易到了晚上,我却翻来覆去地怎么都睡不着,一闭上眼就看到尤婶凶神恶煞地要将我剐了。
这样神神叨叨地过了几日,某天帮尤婶晒花生时,我盯着那花生感觉像是盯着尤婶的眼睛,于是在她第三次喊我之时,我吓得蹦了起来,连忙道:“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尤婶戳着我鼻子:“你做什么了?”
我方醒过神来。于是我这唯一的一次偷盗就这样以失败告终,不光自己把自己暴露了个彻底,还连累着尤斌一起被罚了一顿晚饭。
所以啊,我这样的人,心事大概都直接写在了脸上,可是这样的人,就活该一直被人骗么?
颜卓琳干脆坐到枯草皮上,神色幽幽地看向远方:“很难过吧?”
“也没有!”我也跟着坐下去,“就是觉得很不甘心,觉得老天很不公平!”
她却凑到我耳边,坏笑道:“你喜欢他了吧?”
“什……什么?”我慌忙躲开,“我……我才没有……我就是觉得……”
“行了行了!”她将身子拉回去,“喜欢不喜欢呢,你自己心里清楚,可利用不利用,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事!”
“你什么意思?”
她弯膝将头搁在上面,眼光复而变得格外悠远:“你想听听,我和景恒的故事么?”
我看着水面,恍惚间又看到苍柘踏水而来,他温柔地对我笑,又小心翼翼地将我拥在怀里,可他说:“对不起,我还是骗了你!”
我也将头埋在腿弯里,瓮声瓮气地说了句:“想听!”
与我所想的差不太多,她和景恒虽不是自小一起长大,但也算得上青梅竹马。
她不记得六岁以前的事,所以从有记忆开始,她便有着一个贪官父亲,有一群任她差遣的仆人,还有一个名动江湖的长老师父。
十岁以前她都过得异常纨绔,一方面是她家有钱,闯了祸随便塞箱银子就能解决,若是遇到些棘手的,一箱不行,两箱也就差不多了。另一方面,是她家有权,颜石清虽然只是区区御史,但能在朝中多年,也多多少少攒下了许多人脉,虽不至于只手遮天,可解决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惹下的事还是绰绰有余。最后一方面,是她家还有个武功高强的后盾,一般人家为防少胳膊断腿的,都会一再嘱咐自家孩子不要招惹她,若是实在看她不惯,就干脆绕了路走。
于是那几年里,她过得跟螃蟹一样,要么前呼后拥地一大堆小喽啰跟着,要么就是指哪打哪,人人避她如蛇蝎。
很多人说,这样的她没有朋友,过得不会开心,可她却完全不能理解不开心的点在哪里,在她看来,这就是个顺她者昌,逆她者亡的世界。她的生活殷实又丰富,直到她八岁那年。这一年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颜夫人从外招了一批婢女,颜石清看熙儿生得乖巧,便将她拨给了她,另一件是,她在路上横着走时,被景恒拦下了。
她异常不悦。
可景恒说:“这位姑娘,你撞到人了!”
她撞的是一个卖小玩意的姑娘,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样子,虽比她大一些,可身形却比她要瘦弱许多。
她睨她一眼:“哦,我知道了!”说着,她便要从他们身边走过。
景恒拉住她,又道:“姑娘,你撞到人了!”
她招招手,后面跟着的熙儿递给她一袋银子,她往那姑娘篮中一扔,看都不看她一眼:“这样行了吧?”
景恒蹙起眉头,愠怒道:“你应该向她道歉!”
那时的她觉得,眼前这人当真迂腐。又因他生得眉清目秀,肤白唇红胜过女子,她便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会是个文弱公子。
于是再不愿搭理他,更加蛮横地撞向他的肩,试图将他直接撞开。
可她这一撞过去,却是把自己撞得一个趔趄。而眼前瘦削柔弱的公子,却还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她第一次认识到,什么是人不可貌相。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后来的日子里,她仍是趾高气扬,仍是无人敢违逆她,可她却总会想到景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