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并不怎么出屋子,也不与家里人多见面来往。
甄宝玉原本觉得小姨是因为膝下无子寂寞,所以将他当了自己儿子疼爱,如今看了尉北璀给他的资料,才明白,原来自己可能真的是小姨的儿子。
瞧见甄宝玉,小姨寡淡的表情立刻就变了,笑得温柔:“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小姨拉着甄宝玉进屋,道:“你来得正好,上次瞧你的衣服又短了一截,我给你新做了一身,快试试合不合适,有哪里不合适的,我立即给你改改。”
“小姨,”甄宝玉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你……是我的生母吗?”
小姨一下子愣住了,整个人被定住了一般动都不动,许久才僵硬地扯动嘴角:“你……你在说什么,小姨就是小姨啊,你母亲……”
可看着甄宝玉执拗而沉痛的眼神,小姨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甄宝玉喃喃道:“我一直觉得,母亲是天性如此冷淡,对姐姐对我都是一样,并非不喜欢我;我一直觉得,小姨与母亲几乎从不见面是因为彼此都喜欢清静;我以为有几次瞧见父亲从小姨这儿离开不过是对亲戚的关切;我以为小姨对我好是因为小姨把我当、成亲生儿子……”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听到甄宝玉说瞧见甄应嘉从她屋里离开的话时,小姨就有些受不住了,还有什么比被自己的亲儿子瞧见与人苟且的事情更令人无地自容的?
多年来藏在甄家的阴影里见不得光的日子,像被困在这个方方正正的小屋子里的生活,像个暗娼一样容忍着甄应嘉的留宿,被这个家里的人当成边缘人物般轻视,自己的儿子也不能相认,小姨早就受不了了。只是为了甄宝玉,她只能日复一日地忍耐下去,她也不止一次地想象,如果能够跟儿子相认该有多好?
如今,亲生的儿子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似乎已经知道了真相,那么她还有隐瞒的必要吗?她还能忍受继续隐瞒下去吗?
甄宝玉恍惚地走出家门,家里正乱着,也没人顾得上他。
原来,自己所想要坚守的一切不过是虚假的幻影,原来,自己真的不是甄夫人的儿子,而是甄应嘉与小姨的私生子罢了。
唯一不同的是,这桩奸情是由甄夫人一手促成的,因为生了双胞胎女儿后伤了身子,无法再生育,为了不被甄家逼着和离,她将寡居在家的亲妹妹骗了来,哄着她答应做了有实无名的“妾”,甄夫人假装怀孕,将小姨生下的儿子变成了甄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只是待得娘家无人,姐妹俩便被甄家人捏在了手心里。
甄夫人眼见着自己的女儿被当成了攀权富贵的筹码,甚至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惜二女共侍一夫,自忖是报应不爽,只能一心向佛寻求内心平静。
而小姨有儿子不能认,自己还得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避人耳目地活着,又哪里不后悔当日的一念之差呢?
甄宝玉一屁股坐在巷子里一棵大树下的石头上,忍不住呜咽地哭起来。
“你哭什么?”旁边一个院子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爬在树上掏鸟窝,好奇地看着他问。
甄宝玉抬头看他,男孩儿胖嘟嘟的,咕噜噜转着一双大眼睛,十分机灵的样子。
甄宝玉突然有了倾诉的**,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压在他心里几乎要发疯,但是他又不知道该跟谁说,家里的人一下子都变得那么陌生和疏远,反而是眼前这个男孩子,他不认识,而且年纪还那么小,说了他也不懂吧?
甄宝玉哑着嗓子问:“你知道什么叫私生子吗?”
可也不知道他这一句话哪里戳痛了男孩儿的神经,他脸色一变,朝他喊道:“私生子怎么啦?私生子也是人,又不是他自己想当私生子的。”
甄宝玉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气急败坏的男孩儿,眼泪都被吓了回去,心里恍惚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而男孩儿那么激烈的反驳也让他心里好受了一些,是啊,又不是他自己相当私生子的。
甄宝玉又道:“可是,私生子是可耻的存在,而且什么都没有。”
“哼,谁稀罕那些?那些农民家的孩子,就算分了一半家产,不也就几间破茅屋几亩地么,他们难道就不活啦?不还照样靠着自己的双手双脚吃饭。人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总要自己拼一把的,光是躺在父辈祖业上坐吃等死,总有一天要坐吃山空的。”
甄宝玉愣了,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小孩子呢,刚才知道那些不堪的真相后的痛苦,好像一下子没那么难以接受了,不由得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贾环。”贾环见自己居然说得一个比自己大的男孩儿一愣一愣的,顿时心中暗自得意,他常常被姐姐用手指点着脑袋念叨,这话他自己都背得出来了,往常他觉得不以为然的话,如今竟也有几分入心了。
“环儿,你又爬树,看我不打你屁股。”
院中传来一个女孩儿清脆的喊声,贾环暗道“糟了”,哧溜一下就溜下树去,院中传来一阵追逐打闹的声音。
甄宝玉原本压抑的心情不由得就松了些,靠在树上数着树叶还有上面的虫洞,想着自己以后的日子。
尉北璀给他的资料显示,当年那位甄家姑娘阴差阳错没能嫁给大将军,后来又几乎算得上是被逼无奈而一生没有嫁人,硬是承担起了她本身不太容易承担得起的责任,多年来的压抑之下,心理有些扭曲,所以也见不得甄家后代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