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因为天气炎热还是糟心事太多,自从周婉娴回到周家,老太君的精神状况便一日不如一日。
眼见周婉娴骂得越来越厉害,甚至连“借着娘家开医馆的便利,伙同顾家爹娘一起下药害她宝贝儿子”的话都嚷了出来,不由冷哼一声:
“我劝三姑姑开口之前还是想想清楚的为好。无缘无故有人敲我的院门想闯进去,我胆子小,又不像三姑姑那般手底下还有兵丁可以使唤,自然要等人走后才敢出来。
只是你吩咐守在门外的衙役虽是兵差,但一无官家命令,而无合理因由,凭什么敢在周家宅子里搞破坏逞威风?
三姑姑既然是官家夫人,三姑夫又在刑部当差,想必对于空口污蔑是个什么罪名,私闯民宅是个什么罪名,动手伤人又是个什么罪名应该清楚得很,事情还未调查清楚之前便一味胡搅蛮缠血口喷人,知道的说你是爱子心切,不知道的可还以为你是贼喊捉贼故意扰乱视线呢。”
周婉娴一口气没喘过来,气得差点倒仰过去,抖着手颤了半天说不出话,面目狰狞的就想往梧阳身上扑。可此时周家的家丁都被老太君叫过来听令,她身前至少也有五六个人拦着,除了挥着爪子挠人,根本动不了分毫。
二夫人一见有人站在她这边替她说话,立刻来了精神从地上蹦起来:“建文媳妇儿说得一点没错,卓哥儿明明一点事没有却偏偏听你打这个杀那个,说不定这根本就是你自己演得一场苦肉计,只为了陷害我们其他人,博得娘的同情,好为卓哥儿多挣一份家产!为了家产你连卓哥儿的奶娘都敢杀,当真是蛇蝎心肠丧尽天良!”
周婉娴脸上青筋直颤:“你胡说!我怎么会拿卓儿的命开玩笑!分明就是你们串通好的想要伤我卓儿性命!我定要告诉我们家老爷,让你们全都不得……”
“够了!”老太君重重的往茶几上锤了一下,扶着梧阳的手站起来,首先指着周婉娴:“出了问题首先想的不是调查解决,不是安抚卓哥儿的情绪,竟然带着衙役闯进周家宅院肆意横行甚至动手伤人,你以为这里是你王家后院不成!由得你肆无忌惮的耍威风!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亲有没有我教你的体统规矩有没有周家!”
然后对准二夫人:“这件事若是跟你没干系那就罢了,我自会要求婉娴当面跟你赔罪补偿,若你真的是因为周家家产而对卓哥儿一个孩子动手,老二家的,人在做天在看,别忘了你也是有儿有孙的人了。”
二夫人立刻竖起手指又将那毒誓说了一遍:“皇天后土在上,这件事上我李氏要是有半句谎话,死后入拔舌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老太君点点头,然后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梧阳连忙在她后背上轻拍。
被许诺了赔偿道歉,而且因为此事二房受了委屈,分家产时必定会从老太君那多得些顾念,二夫人虽然依旧怒意难平,但到底神色缓和下来。
周婉娴却完全无法接受:“娘!卓哥儿可是你的亲外孙!有人想要害他您竟然就这样不管了吗!不光是李氏,剩下的这些人,我这好大嫂,建文媳妇儿建武媳妇儿,通通都有嫌疑!不将加害我儿的凶手找出来偿命,我绝不会罢休!”
老太君将拐杖往地板上重重一敲,满头银发寒光闪烁:“那你要如何!卓哥儿毕竟平安无事,难道你要为了一个下人的命,将周家老老少少全都捆到官府闹得人尽皆知吗!幸亏那位杜姑娘走得早,不然岂不是丢人丢到京城去了!”
商人做生意,顶要紧的一件便是名声。一旦周家跟人命官司扯上关系,不管最后查出来凶手是不是周家人,周家的名声都要蒙上一层阴影,而这种事是周老太君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你想继续调查我不管你,只要你能找到真凭实据证明凶手的身份,娘必然会为你为卓哥儿做主。但想要家丑外扬将此事闹大,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老太君放下拐杖喘了几口气,然后继续道:“卓哥儿的奶娘误食毒蘑菇不幸身亡,我周家会出笔银子将她厚葬。你那几个手下在老二院子里摔烂打坏的东西,全部由你按照原价赔偿,一件都不许漏下,另外出五百两银子,当做给妙姐儿林氏压惊的赔礼。你要还当我是你娘,就按照我说的办。如若不然,今儿个就收拾东西动身回去吧。”
说完也不再看她,转头问大夫人:“老大和建文可得到消息了?怎么现在都没见着人。”
大夫人回道:“一出事我便派人去找了,可能是忙着铺子里的事抽不开身。我再让人去催一催。”
老太君摆摆手:“别催别催,他们忙正经事呢,让他们忙去。我有些头晕,你跟梧丫头扶着我进去歇一歇。”
梧阳应了一声,扶着老太君往卧房走,除了周婉娴依旧布满血丝、愤怒而仇恨的眼睛,这一桩投毒杀人的命案似乎暂时就被揭了过去。
正在此时,一名小丫鬟跌跌撞撞从门外闯进来,噗通跪在地上便开始哭喊:“老太君大夫人救命!我们家夫人,我们家夫人她不好了!”
老太君一惊,太阳穴突突直跳:“你家夫人?你家夫人是谁?”
梧阳眯起眼睛,这丫鬟她看着倒有些眼熟。还是大夫人第一个认了出来:“这是梨花院的丫鬟,别哭了,冷静下来仔细点说,你们家的夫人怎么了?”
梨花院的丫鬟。那她口中的夫人便是怀了身孕的那位柔柔了。不知为何,梧阳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