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男子捏了捏拇指的板指,站起身来朝外迎去,出了大堂,又跨了门槛,迎到外面去,堪堪到了朝屋里走来的男子三米远的地方才停下。
"江大人别来无恙!请!"齐凌面上带着笑,抬手做了请的姿态。
江季麟微微抬袖谢礼:"王爷折煞在下了,在下不过一秦罪臣,实在难堪。"
他神色平静淡然,清淡描写着自己身上巨大的变故,没有丝毫的忧心和怨愤。
齐凌摇了头:"非也,本王仰慕江兄已久,上次有幸见到却碍于两国之交,俗教礼法,不得深交。此次再见,本王甚慰。快请进!"
"王爷请。"江季麟抬袖。
齐凌也不再客气,先江季麟进了门,江季麟隔了两三步紧随其后。
宁长青默默跟在后头,低眉看着江季麟的脚步,紧随他进去了。待齐凌入座后,行了礼,转身走了两步,坐在下手。
下人端上热茶来,青瓷的茶盏上是鱼儿戏水的釉纹。
"请茶。"齐凌请道,自己也端起了茶盏,指尖拈起茶盖,拨了下盏沿,发出清脆的细响。
"请。"江季麟也端了茶盏,轻嗅了嗅,将茶盏杯盖轻拨三下,这才抿唇品了一口。
"清雅悠远,茶香弥久不散,好茶。"江季麟赞了一声。
宁长青听了这话,愣愣地瞧了眼被自己一口喝个j-i,ng光的茶水,忍不住叫下人再添了一杯,低下头又喝了一口,暗暗砸了咂嘴。
自己怎么品不出清雅悠远......
齐凌看到了他的动作,扶掌大笑:"宁长青,古人云这一杯为品,二杯就是解渴的蠢物,你两口就喝掉光了一杯,哪里品得这茶的滋味,若是再要个第三杯,岂不是饮牛饮骡。"
宁长青羞红了脸,放下茶杯。
齐凌说着转头看江季麟,眼神微闪:"不知江兄可知这茶是何地产的茶"
江季麟却是自称了草民:"草民原也是乡野村夫,不晓得这些茶道,不过是官场上混迹,也学得了这装腔作势的一招二式罢了。"
他说完,江手里的茶盏一饮而尽,状若饮酒。
齐凌微愣,干笑了一声竟也把自己的茶一饮而尽,方才的话头也熄了。
"江兄这场祸事,本王颇有耳闻,实在遗憾。"齐凌叹了一声,转话题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江兄为秦帝所付心血,一夕覆灭,让人唏嘘。"
他说着,脸上露出不忿的神情。
江季麟淡笑:“早知有这么一天,只不多比预想中的早了些时日。”
他面庞虽平淡无奇,比不得京城王孙贵族的英俊,但一双眼睛却极出彩,此时半敛着睫毛,眼里似乎蒙上一层看不清的雾气,眉头似锁非锁,鬓角一缕黑发落在颈侧,孤零零地贴着白皙的脖颈。他的面上分明没有过多的神色,却莫名让人为他不平起来。
宁长青看到心疼的要死,恨不得登时把那秦国皇帝拎在手上活剐上几刀。
齐凌眯眼在江季麟和宁长青身上转了一圈,突然问道:“江兄和宁长青,可是旧识?”
宁长青心头一跳,却见江季麟竟点了头。
“除去上次在贵国皇宫外,还有过一面之缘。”江季麟并不否认,反而侧了眸看了眼宁长青,“宁将军武艺高强,实为人中龙凤。”
“一面之缘?”齐凌挑眉做沉吟状,眼神微闪,声音突然尖锐起来,“上次边城外,一箭救了宁长青的,可是江兄?”
他目光似刀地盯着江季麟,唇角似是蓄着力般紧抿着。
江季麟不急不缓:“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
“此乃何意?”齐凌皱了眉。
“s,he出箭的是我的贴身侍卫,而下令的是我,故而可以说是。”江季麟已经放下茶盏,将左臂轻搭在身前的案几上。
“江兄出手相救,本王感激不尽,只是当时两军恶战,说句不客气的话,那场埋伏怕也是江兄的手笔,可江兄这般做……”
剩下的话齐凌没有再说,只似笑非笑地看着江季麟。
江季麟笑着反问:“王爷何出此言?据在下所知,那场埋伏,不是和令兄脱不了干系么?”
齐凌听了此话,展眉大笑了两声,这才扣着桌子微摇着上半身:“明人不说暗话,本王都来了这边城寻江兄,而江兄又何尝不是在这边城等着本王。既然都如此了,江兄难道还不愿告知实情?”
江季麟收了左臂,端端正正交在腹部:“王爷手下,j-i,ng兵不在少数,可像宁将军这般的强将,怕是极少的。”
齐凌肃了脸色,侧眸看向宁长青:“你等在外候着。”
这是清人了。
宁长青心里紧了紧,敛着眼站起身来告了退,领着服侍茶盏的侍从们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