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玩了。”
红婶拍了她一下,“多大了,还想着玩。看人家秀秀,比你稳重懂事多了。”
英娘一听,不依地赖在红婶怀里。
有院外耳尖的,听到玉秀兄妹四个去府城一趟,都惊叹了。
别说村里的孩子,就算大人,有些最远也只去过云昌镇呢。
过了两盏茶功夫,丁三爷施施然走了出来,金福清则是恭敬地一路相送。
玉秀跳起来,“丁爷,福清叔,你们说完啦?”
“颜小娘子,我们回去吧?”
“哎,好的。”玉秀答应着,转头与红婶他们几个告别,才又领着丁三爷回到家里。
丁三爷没有多留,走到院门口,看看两辆空马车,“颜小娘子,我们先告辞了。”
“今日之事,多谢三爷了。”
“小娘子放心,我看金里正是个明理之人。”丁三爷笑着说了一句,揉揉自己的酒糟鼻,告辞了。
玉秀送走他们后,半掩了院门,看玉栋和玉淑正在屋里摆放东西,时不时还有叫蓝妞别闹的声音。
她一笑,拿起扫帚,想将院子和灶间扫一下。
这时,院门吱呀一下推开,一个男子一头冲进来。他穿着裤腿上有补丁有大洞、身上的褂子也是碎出好几个口子,看到玉秀,激动地冲到她面前,上下看了看,咧开嘴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衬着那张尘土满面的脸,很滑稽。
玉秀看到他,叫了一声“小叔”。
小叔颜庆江,其实应该是小堂叔,他是堂叔颜庆洪的亲生弟弟。
听爹说是当初叔婆怀着他时撞到肚子,可能就撞到脑子了,生下来后就有点痴傻,人还是有点明白的,只是说话不利索,就像几岁的孩子一样。
因为在农村里,痴傻的都不当劳力看,大家说起颜家兄弟,有意无意间,都忘了有颜庆江这个人。
他开始时是跟着堂叔一家过日子的,只要肯教他,他农活都能干好。
可是,堂叔一家压根没把他当家人看,干活时想着,有吃有穿时就忘了有这人了。而且,连间屋子都不给住。
爹当初刚回家时,小叔连身齐整衣裳都没有,饿得面黄肌瘦的,偷人红薯被人打得一身伤。爹气的和堂叔吵了一架,要接小叔一起过日子。
堂婶到处跟人说爹是贪图小叔有力气,想白使唤人,那些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她又跟小叔说,爹要是家里养个傻子,连媳妇都娶不到。
小叔只是脑子不太好使,还是有点明白的。
他不肯回堂叔家住,也不肯跟爹一起住,一个人住到村口的村庙去了。
堂叔一家说小叔不干活,没有口粮,就不让他到家里吃饭了。
不过,一到节日,到村庙里烧香拜神的人多的时候,颜庆洪就会背着一大袋米送过去。玉秀看过,那米里大半都是米糠,有几次还看到有土疙瘩。
娘进门后,看小堂叔可怜,也不嫌弃他傻,家里人做衣裳吃饭都会给小叔准备一份。玉秀他们原本应该叫小堂叔的,不知玉栋还是谁起得头,最后就叫小叔了。
颜庆山和王氏先后出殡时,除了他们兄妹四个,就属颜庆江哭得最伤心。
他们四个被送走时,小叔追在后面,不肯回去,一直跟着。后来还是村里人硬把他架回去的。
“呵呵,秀,回家,吃。”颜庆江看着玉秀傻笑了一阵后,伸手递过两只红得发黑的大杨梅。他伸出手后,才看到自己的手上都是泥灰,又缩了回去。
“小叔,你又不好好洗手了。”玉秀接过那两只杨梅,捡起一只咬了一口,嗔怪地说,又指指自己刚打的一盆水,“小叔,快去洗手,等会我做饭。”
玉栋和玉淑听到玉秀喊小叔,都叫着跑出来。
蓝妞跟着跑出来,看到颜庆江,亲热地凑到颜庆江的脚边,又叫又转悠。
颜庆江掏出半个馒头,放到地上,蓝妞马上咬起来,跑到自己窝边去吃了。
难怪家里半年多没人,蓝妞还能活蹦乱跳的,应该是小叔每天拿东西来喂它吃。
玉栋走到颜庆江边上,吸了吸鼻子,嫌弃地说,“小叔,你身上都发臭了。等我收拾好东西,一起到河边洗澡去。”
颜庆江傻笑着点头,跟在玉栋身后走几步,又犹豫着跟着玉秀往灶间走,然后,又觉得不对,扭身又去跟玉栋。
玉淑看他在院子里直打转,好笑地叫,“小叔,你跟我哥进屋,我们在收拾东西呢。”
颜庆江听到东西,犹豫了一下,嗫嚅着说,“东西,都被他们,抬走了。我,拦不住……”
好像,他说起堂叔颜庆洪一家,都是说他或他们,要是叫哥或嫂子,就是说颜庆山或王氏了。
“小叔,我们都知道啦,明天,我们去把东西拿回来。”玉秀看颜庆江内疚的样子,笑着安慰。
颜庆江听说要拿回来,高兴地连连点头。
玉秀走进灶间,才发现灶间地上有张破席子,“小叔,你晚上睡这?”
“不,不睡,庙里。”颜庆江大力摇头。
玉秀想到荣嫂子说的闹鬼传闻,凑到他边上,压低声音说,“小叔,听说我们家闹鬼,是不是真的啊?”
颜庆江犹豫了一下,摇头,摇了几下又点头,“不怕,秀不怕。”
玉秀已经是人精了,一看他那样子,嘻嘻笑着又凑近点,“小叔,你真聪明!你怎么装鬼的啊?”
颜庆江满脸惊讶地看着玉秀,摸摸头,嘿嘿傻笑着,扭身就走了。
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