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怔怔,努力回想,是记起了这桩惨案的,熊熊烈焰,吞噬爆裂,肆意的蔓延,无穷无尽的熔烤,惨烈的哭喊,当年,她是看到了的,一张张在报纸中放大的悲惨。
小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疲惫地望着天空——当时,我,陆流,言希都在。我和言希喝多了酒,看着场内的烟花,前一刻还觉得很美,可是,下一秒,却听到惨烈的哭喊,伴随着风蔓延。
他说,陆流,只能选择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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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怔怔,眼角不断掉眼泪,看着他,是不敢置信的,心痛到了绞烈,终于,疯了一般,把他打翻在地。
她不断哭泣,哑着声,大吼——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就放弃他!
小陈眼神麻木,擦掉嘴角的血渍——我抓住了陆流的手,只想着活下去,陆流对我说,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可是,我回头了,言希的眼中有泪水,他跌在地上,那么瘦小,是仰望着快融化的招牌,拼命向外爬的。
绝望的,绝望的,绝望的。
他说,我无法解脱,几乎每一日都是噩梦,陆流无法面对言希,借着出国留学的理由,去了维也纳。
阿衡说,上帝怜惜,我的言先生还活着。
她放了手,冷冷俯视了那个男子,擦干眼中的泪水——你们,将永久地遭受着良心的谴责。
她借了行人的手机,笑着说,言希啊,我迷路了。
然后,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言先生,抬头,竹叶飘落,酒酿的香,飘远。
仔细想了想,一九九七年,香港回归了,举国欢腾,在在长大了一些,已能添食半碗,学校派她第一次到市里参加数学竞赛,她运气好,拿了第一名。
掰着指,数了许多,可是,似乎,事事桩桩,都与她的言先生毫无关系的。
她知道有那样一个人间炼狱,却不知道有那样一个涅槃的男人。
他满头大汗,在竹林四处张望,漫天的竹色明紫,声声的阿衡。
是急匆匆赶来的,阿衡的喊声,断断续续,空旷,沙沙的竹声,淹没。
她听着,缓缓地闭眼,流了泪。
他是寻到了她的,长长地呼气,扶着竹,笑了——喂,笨蛋,我来接你回家。
她却走到他的面前,狠狠地拥抱,长久地,跌跌撞撞,纳入曾经没有彼此的彼此。
他手足无措,像个孩子,轻轻拍她的背——乖,没事儿哈,我来了,没事了。
她颤声,压抑,低声哭泣——我甚至找不出理由在1997年告诉他们,他们抛弃的那个少年,也会在2003年,是另一个人的心头肉!他们甚至以不知道为理由险些践踏了别人的珍宝!
言希愣了,看她,许久许久,是确认,她眼中的悲伤和痛意是到了骨子里的,是无法再深刻的。
他几乎一瞬间,就懂得了她说的什么。
他说,宝宝,我不用他们救,我很厉害的,真的,我可厉害了,我自己爬了出来,我不用任何人救。
他不断重复,我不用任何人救。
她却拉着他的手,说,我们一起走,走过这个诅咒。
漫天的紫气温柔,是哀伤的魔力。
她说,言希,我们一起走。
他却苍白了脸色,看着她,甩了手,往后退。
阿衡哽咽,言希,求求你,跟我一起。
言希却不断地退缩,是哀求了的神色,他流着眼泪,看着她,说不行。
阿衡向前,握住他的手,指着自己——没有分离,没有陌路,什么都没有。
言希的眸中,是无法抑制的悲伤和恐惧。
长长的径,是望向了竹林深处的,她牵着他的手,微凉的指温,漫爬过生命的惨烈和尊严,是坚持的彼此守护的信念,再也无法极致的言希和阿衡。
时年二零零三,他们相识五年。
跨越了命运的腐朽,他获得了新生,如释重负了,狠狠地抱着她,嚎啕大哭起来。是诉尽了所有被抛弃被不公对待被划烂心脏的委屈的。
那个女子,轻轻开口——除了白骨黄土,我守你百岁无忧。
她已,不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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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暇的时候,阿衡总是蹲到小花圃中,拔掉一丛丛枯黄的野草,松了雪后的泥土,一耗,小半晚时光。
这么一个细致的工作,她开始时,低着眉目,只似对一件普通家务一样耐心的。
言希趴在二楼窗前,望着她,手中一个漂亮的小盒子,开开合合,口中哼着不着边的曲调,天真不羁。
那个盒子,在阳光下闪着祖母绿的光,隐约半透明的材质,背面刻着些字母,金色的,强光之下,瞧不真切。
他打开盒子,问,阿衡,要吃糖吗。
从盒中拈出一颗糖果,从天而降,悠悠哒哒从二楼落下,栽在阿衡刚翻新的泥土上。
阿衡拾起,剥开糖纸,是市面上常见的高级软糖。
塞入口中,却险些齁了嗓子,皱眉——怎么这么甜!
言希恶作剧成功,大笑——我刚刚在糖罐子里泡了半天。
阿衡无语,低头,再抬头,团了残雪,转身,砸向高处。
言希猝不及防,脸接了个正着。
看他狼狈了,阿衡也开始呵呵笑。
言希无奈,用手抹脸,嘀咕——个孩子,小气的哟。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