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煜微微一笑,道:“是臣措辞不当。陛下,商贾们想要的并不是官爵,而是……某种特权,比如见官不跪。陛下现在开放了科举,像草民这样的较为年轻的还可以参与科举考取功名,但是像民的父辈,此先不曾研读j-i,ng要,再以不惑之年去参加科举,想要获得功名是不可能的。草民可以不避讳地说,家父为了见官不跪这么一个殊荣,愿意付出的金钱绝对比陛下想的还要多。您要知道,对于我们这样的大商贾来说,除了钱,我们什么都没有。”
除了钱,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们愿意掏钱买钱以外的任何东西,名声、土地、地位、荣誉——任何他们以商人身份所得不到的非物质的东西。
文玘明白他的意思。
文玘沉吟,如果对方要的只是一个见官不跪的功名,这倒没什么,这相当于给予对方一个秀才的称号,但仅仅是一个秀才是不可能步入官场的,省试、殿试一个都不要想逃,你考不过,就算你是秀才也没用。
容煜又道:“陛下,如果您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的话,您还可以将功名划分为多个层次,捐千万两可获甲等功名,见四品以下官员不跪,同秀才,捐百万两获乙等功名,见九品官可不跪,如此等等。或者干脆将此特权和功名分开,单单作为一个名号来赐予。如此一来,大小商贾都可以参与捐资,不但扩大了资金的来源,也不会影响国之根本。”
文玘不由得看了一眼容煜,他发现这个男人很有点j,i,an商的潜质。
而容煜的办法还不止这么一个:“陛下,您还可以让捐赠的商贾拥有对海船命名的权力,或许您不觉得这有什么,但是对于商贾来说,这绝对是莫大的荣耀。想来陛下建造的新海船也分为各种规格吧?捐得多就可以给大船命名,捐的少就只能给小船命名,单是炫耀的心理就足以让他们掏空金库里所有的银两来帮助陛下建造大船。若是陛下不喜欢哪个名字,遇到海战的时候将这艘船派到最前面就是了,呵呵,想来这个不讨喜的名字很快就会消失了。”
文玘已在心中认定:这个人男人就是一个j,i,an商!
文玘撇他一眼,似笑非笑道:“那容公子有没有想给海船命名呢?”
容煜起身施礼,一本正经地说:“若有幸参与海船筹资,自当将请陛下赐名,金口玉言方能彰显此船之尊贵!”
死狐狸!狡猾狡猾的!
文玘心里暗骂了一句,要是容家真的把拿到手的命名权还给皇家,文玘自己起个名字难道还舍得让那艘船去送死吗?而容家还能对其他人炫耀:看啊,那是皇帝亲自赐名的,多大的荣耀啊!
j,i,an商!果然是大j,i,an商!
不过j,i,an商说的不无可行之处。功名、船名什么的,或许别的君王还会在意,但文玘并不在意,他连自己的名声都可以不要,更何况是这种虚名?就算全天下的人见官都不跪了又如何,见了皇帝照样要跪,而且他们最高也只能买到见四品以下官员不跪的特权,而这个特权只要文玘愿意,完全还可以往下压,只是压得太厉害就不能从j,i,an商手里套出太多钱了而已。换句话说,文玘想要扶植商贾对抗地方上的士绅集团,让商人拥有特权不正是最好的催化?
但文玘不免担心会催化过度。理想状态当是商贾和士绅形成微妙平衡,而皇权成为两者间最重要的筹码。但现实往往和理想背道而驰,文玘担心的是,商贾过度膨胀或干脆官商勾结,结果亲手养出了白眼狼。制衡之道说起来简单用起来难,特别是这种关系全国上下的变动,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稍有不慎就会走得太远,现在捅出去容易,到时候拉回来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