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县主眯眼:“你什么意思?”
熙宁公主目露锋芒,一点不像她平日表现出来的懦弱胆怯,冷道:“平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该了解我,我说的话何时是空穴来风?”
平原县主清楚,熙宁其实一直是个极其聪明,善于隐忍的女子。她看看自己的儿子李承礼正在不远处的囚车里眼巴巴看着自己,忍不住问熙宁:“你知道些什么?是谁要杀我?”
“别急。”熙宁冷笑,“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楚王是个磊落君子,不会杀你。而定王也不会在意一个弱女子。平原,你知道谁的秘密最多,就是谁想杀你……想要让秘密永远只是一个秘密。”
平原县主一力扛下所有罪责,闻言不寒而栗。
是啊,现在她没有了一丝利用价值,而且她死在了流放路上,谁都不会奇怪。甚至不需要派人刺杀,只需要在路上多给她用些不洁的食物和水,就足够让一贯养尊处优的自己和儿子都患病死在半路。
平原县主立即抓住熙宁公主的手:“救我!”她知道熙宁肯来,一定有办法。熙宁真的是个很聪明很聪明的女人。
熙宁公主把一叠纸和笔墨递进去,道:“唯一救你的办法,就是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写下来。只要你死了,我就帮你公之于众。这样,至少能保你平安。”
“那……”秘密不是都被你知道了?平原犹豫。
熙宁公主冷哼:“我不会看,我不过是看在我们幼时的情分,又是同命相怜才来趟浑水。替你保守秘密相当于惹祸上身,不相信我的话就随便你了。”她听着凯旋队伍的热闹,看荒凉的小路,道,“除了我,再也不会有人敢过来送送你了,就怕你有一肚子秘密,想说也没地方说了。”
平原县主天人交战。
熙宁拢一拢斗篷,道:“算了,我也不能久留,你……一路小心。”
“等等~”平原县主叫住人,“那你能把我救回来吗?我不想去流放地。要多少钱,帮我买一个人替代……”
“呵……”熙宁摇头失笑,“我有没有说过你蠢?不提现在有楚王在,吏治清明,谁还敢私下做李代桃僵的小动作?就说你谋害的是朝阳,你以为定王会轻易放过你?之所以不杀你,不过是想让你多吃点苦头,等你慢慢在流放地被折磨至死罢了。”
“不要!”平原真的怕了,乱了方寸,“我求你了,熙宁,看在年少的情谊的份上……”
“那你写!”熙宁道,“我看看能用你的秘密做什么文章,护你平安。崖海靠近南理,我也能托人多给你一点照顾。再求一求楚王别让定王故意磋磨你,那孩子倒是宗室里的一朵奇葩。心软柔善,可以利用。”
“可是……”
“平原,你既然扛下一切,就要做好承受一切的准备。至少……”熙宁估计一下,道,“十年内,你是不可能回来的了。”
平原县主泪珠儿乱颤,衡量了一会儿,才抓着纸笔,颤巍巍写下了自己的秘密。
……
熙宁公主目送平原县主的囚车走远,叹了口气。然后走到林子里,把记载了秘密的纸张交给了一个人,自己并没有打开看过。
“娘!”南理国太子段泽从那人身后走出来,走到了熙宁公主身边。看起来像胁迫,可又并不见熙宁公主和段泽脸上有丝毫愤恨。
熙宁爱怜摸一摸儿子的脸。
一目十行看完秘密的人抬头,赫然就是夜行卫的副统领天机,他把纸张递给儿子乐招,道:“记下,回去誊抄归档。”
乐招点头,看完,还给天机。
天机将东西还给熙宁,拱手:“多谢公主仗义相助。”
“”熙宁却没有得意,语气低落:“我不是为了楚王,只是为了自己。”
当年她和亲,在南理国也过得不如意,的确满怀怨恨,压抑多年。可如今她是南理国稳稳当当的王后,儿子成了太子,所依凭的不过是大幸强盛,德光帝和楚王给他撑腰。若她傻到因为过去而自毁长城,才叫得不偿失。
她因为聪明,所以清醒,知道凭自己,哪怕赔上南理国也无法复仇,虽然心中对父兄饱含歉疚,可是……熙宁看着自己的儿子,她还不止这一个孩子,作为一个母亲,只能做出取舍!
而且,不管大幸曾经给过她多少伤痛,这片土地,依然是孕育她,滋养她的土地,是她在南理国魂牵梦绕的所在。
她不能为了一己私仇,而伤害这个国家。
天机又关心问:“您身边需要加强防卫,是我们这边挑人还是您自己……”
熙宁道:“王弟会照顾我的,不用担心。”
她说的王弟就是忠王,其实还是把防卫交给楚王的意思,但又不露出丝毫和楚王有关系的迹象,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天机点头,告辞,熙宁公主喊住他:“到这程度了,平原还不肯反口把宁国咬出来,看来宁国掌控她的不是小秘密,不知道有没有写在纸上,你们别忽略了。”
天机笑道:“这个我们会继续查,公主若还有其他消息,还请及时告知。”又对段泽拱手,“太子殿下聪慧机敏,又敦厚纯诚,未来不可限量!”
天机别看脸长得普通,可太会说话了。这话不仅是表扬,也是表示支持的立场,同时亦是警告。若有二心,不够“敦厚纯诚”,未来就不知道了。
熙宁公主哪有听不出来的,但这话听上去就是一句赞美,她只能露出笑影,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