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的身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村庄。
一直到顾东源把手里的塑料袋换过两回手,他才终于看见沈云晋指着一出砖瓦房院子开口:“看,那就是我家,不过里面东西都搬走了,咱们今晚没办法在这儿睡。”
听见沈云晋的话,顾东源忍不住提着东西就朝那处小院走去。
就算不能在里面住,哪怕看两眼云景从小生活的地方也好。
沈云晋对自己的家当然也是怀念的,索性跟着他一起拧开大门上的门闩走了进去。
沈家的院子不大,但是却一直被苏春华收拾得干干净净,只不过眼下走了一个月,院子里已经冒出了一些零零散散的杂草。
三颗大枣树在院子里郁郁葱葱地长着,其中一棵树下立着一支自来水管和半截埋在土里的水缸,水缸旁边还砌着一口不大不小的水泥池子。
沈云晋走到那口池子跟前,轻轻叹了口气,对着顾东源开口:“我小时候,一到夏天就喜欢在这池子里泡着,我爸有时候还往里放俩大西瓜,我就抱着西瓜在里头扑棱。”
顾东源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池沿上,忍不住笑了笑:“你现在也没多大啊。”
沈云晋一愣,随即也看着他轻笑了起来:“是啊,我现在也不大,也是小时候。”
顾东源伸过手来,习惯性地捏了捏他的脸:“不过我已经长大了。”
看着他故作老成的样子,沈云晋脸上的笑又加深了一些:“是是,你长大了,你是我哥。”
说着,他又抬头看了看两人头顶上枝繁叶茂的枣树。
现在已经到了春末夏初的时节,正是枣花开放的时候。每一朵枣花从绽放到凋落也不过就是短短一天的时间,所以在枣树花期的时候,一仰起头就能看见树梢上有源源不断的米粒似的花瓣飘下来。
沈云晋怀念地看着这纷繁的景象,指着两人头顶上那棵树开口:“这颗树上的枣儿最甜,等过了七月十五,咱们再回来吃枣。”
七月十五枣红圈,每到枣子快成熟的时候,沈云晋就能听见老妈嘴里嘟囔几遍这句民谚。
而在这一天之前,小孩子嘴馋想要吃枣子是不能啃两端的,否则就得长火疖子。
沈云晋也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只不过他一直都遵循着这个从老人口中流传下来的讲究。
“好,你什么时候想来,我都陪你。”顾东源在他身旁点点头。
沈云晋贪恋地看着记忆中早已消逝的家里的一切,最后也再次轻叹一句:“可惜今天是没办法在这儿住了。”
顾东源随手捏起他的手,又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摆弄开了:“你爸不是说让咱们去你二爷爷家吗?”
听见他提起二爷爷,沈云晋的脸色僵了一下,最后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是啊,还得去他家睡。”
虽然二爷爷是个标准的势利眼,不过好在现在去县里做生意的沈宏博在全村人眼里都是成了个有钱人,所以现在二爷爷当然对他也特别好。
他只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而已。
这时候,院子里虚掩的大门突然吱呀响了一下,被人从外面轻推开,门口站了一个黝黑的少年。
少年看见沈云晋,双眼明显地亮了一下,拔腿就往他身边跑过来:“云晋,你怎么回来了?”
☆、十指相扣
少年看上去跟顾东源差不多大,皮肤虽然黑了一些,但是长得浓眉大眼的,身板也结实,倒有几分农家孩子的帅气。
沈云晋看见他的时候,也不由得一阵恍惚。
少年叫沈青帅,虽然跟沈云晋一样姓沈,但是关系却出了五服,血缘已经淡了,不过因为从小他们两家就对着门,俩人也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
而在沈云晋九岁前的记忆里,沈青帅真的占了很大的比重。
在沈云晋还没有随爸妈搬走的时候,沈庄基本就是他的整个世界,他没有怎么幻想过未来,可是却还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会在这个村子里呆一辈子,一辈子跟沈青帅做邻居,一起娶媳妇生孩子,孩子再光屁股一起长大。
那时候的想法还真不是普通的单纯,以为身边的一切都跟永久有关。
可是慢慢长大之后才发现,原来那时候觉得会维持一辈子的,到头来也不过只陪伴了他人生最初的那几年。
上一世搬走之后,开始沈云晋因为顾东源的欺负,每天都眼巴巴地想着回家来继续跟沈青帅一起上学放学看苹果,但是在那个连电话都还没普及的年代,两个小孩子的思念又能维持多久呢?
一开始沈云晋偶尔跟爸妈回老家的时候,他们都会兴奋得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凑在一起聊分开的那些时间里各自发生的事情,沈青帅甚至不止一次地想要随他去赵家村跟顾东源好好打一架,但是慢慢的,沈云晋回家的频率越来越小,他们之间的话题也越来越少,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沈云晋就很少会再想起那个曾经的小伙伴了。
不过沈青帅倒是真的在这村子里像他原来想的那样生活了下去,虽然一直不太富裕,却也不怎么拮据。
沈云晋对他后来最深刻的印象便是自己上初二的那一年,沈青帅初中毕业辍学,刚打工一个月,就捏着还没暖热的六百块工资给他送了去。
他也是沈庄唯一一个在沈云晋家里落魄之后曾经意图伸出援手的人,虽然沈云晋没要那笔钱,可是这份情却记了一辈子。
“青帅……”沈云晋讷讷地看着他,脑海中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