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是幻觉吗????福伯揉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老花眼产生了幻觉,也不是发烧过头。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小娃,三秒过后不禁惊呼起来,
“我的天呀!这可怎么了得!!!!优扬少爷!!您您怎么在……”剩下的几个字连管家都难以启齿,倒是把面前人儿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事。连忙又是一个鞠躬,
“对不起对不起,我笨手笨脚的……”
管家一把老骨头怎么受得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赶紧阻止他再做些折损人寿命的事,差点没给他跪下,“优扬少爷,别这样,我没怪你的意思……”
此时,被这喧哗惊扰的人已经纷纷出了房门,走到楼梯查看就近,结果就看见优扬拿着抹布正一个劲的给管家行礼道歉,天煞的,这是哪门子遭罪的画面。几个小女佣头发都还没搭理就跑上去劝着老管家,
“管家,你怎么让咱们祖宗爷爷干这些粗活。”
管家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自己又百口莫辩,刚解释就被身后一道声音抢断,阴冷的从后背传来只让人毛骨悚然,
“怎么了?!……”
喧哗的走廊瞬间鸦雀无声。佣人自动让出道来,缓缓走来的男子还穿着丝质的睡衣,腰间随意的系着丝带,敞开的胸膛散发着致命的诱惑。一头没有搭理过的头发层次不齐的像只刺猬,即便是下巴泛着清渣仍旧无法掩饰他的天生丽质。看到管家身后楚楚可怜的叶优扬时睡意已全无,再见他到手中的抹布,更是彻底惊醒。嘴角开启,已是脱口而出的质问,
“福伯,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我刚才起来就看见优扬少爷拿着抹布擦扶手,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福伯见多识广,处理家事条条不紊,此番一闹竟是红了眼眶。他哪见过那个娇生惯养的娃娃干这粗活,吃了那么多苦,见着他这样能不难过吗?……“少爷,是我不好。”
“不是,不是。”优扬赶紧解释,小跑到凌澈面前,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不是这样的,你不要怪管家,是我想要做点事情,你,你收留了我,总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做。”
“收留?”这个词重重的砸在凌澈脑门上,生疼。“你说我是收留你?”
优扬发觉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虽然他没觉得不对。但是凌澈显然已经生气了,不然眉头怎么会皱成一堆。努力在脑袋瓜子里找寻更好的措词,灵光闪现,“不,不是,是房客,我是你的房客,你是房东。”
房东?又是个重磅炸弹炸的他心烦意乱。凌澈渐渐向他靠近,扯掉他手中的抹布就见那双秀眉不安的扭曲着,见他想要往后缩赶紧揽住他的腰将他固定在臂弯里。
优扬被凌澈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的惊慌失措,“我,我说错了,对不起,是我笨,不知道怎么说话,对不起……”
“够了!别再……说对不起了!也别说的好像我可怜你似的!你从19岁就一直住在这里,这里是你的家!”那个高高在上,眼睛长在天灵盖的小恶魔不应该如此低声下气的满口卑微。
……可是他忘了,他的小恶魔被他硬生拔去了獠牙,扯断了翅膀,现在只剩下空荡荡的身体需要他找回那丢失的灵魂……糯软的哽咽伴着伤心的啜泣腾空而起,不偏不倚的撞进凌澈的心口,
“对不起……我,我不记得了……我真的不记得了嘛…呜呜呜…呜呜呜……”
刚刚还拼命隐忍的人儿终于眼泪决堤嚎啕大哭起来,委委屈屈的,一边自个儿抹着眼泪,惹得一屋子人又是心疼又是担心。这状况是第一次出现,优扬是个倔强的主,很少见他在人前流泪,所以见到他哭的伤心至极凌家上上下下竟然不知所措慌了手脚。
几个下人不约而同跑去拿纸巾撞个满怀,小女佣看着自家的小祖宗哭的伤心欲绝也跟着红了眼睛,管家想安慰,手伸到一半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凌澈呆若木鸡,直到心口越发清晰的阵痛将他惊醒。于是,张开手臂将那伤心的泪人拉近怀里,抚着他的后背安慰他的委屈……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他真的忘了,他是真的忘了。凌澈,这就是你要尝尽的劫数。铭泽说得对,这才是真正的考验……“你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就好,只要我记得,你就还是你。”
“你,还生气吗?……”
“我气我自己。”
“我想……帮忙。”
“好,只要别伤着自己,做什么我都依你。”
你要做什么我都依你,只要别再离开我的视线。
……
从那之后,凌澈对优扬可算是百依百顺,骂不得吼不得说不得,眉头一皱就会见那双黑眼睛泛着红。成天跟着福伯身后转悠,不是擦桌子,就是在花园里浇花,虽然身后跟了五六个下人侯着,还是免不了磕磕绊绊。害的凌澈二十四小时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以前用了一年时间整理好的《叶优扬养成日记》已经派不上用场,现在的叶优扬就像一尊晶莹剔透的琉璃娃娃,精美绝伦又脆弱易碎,让凌澈焦头烂额,费尽心思也很难博君一笑。
白翊不定期的过来检查,总是抱怨他手臂上又多了条淤痕,腿肚子上又填了块青斑。凌澈听的心一颤一颤的痛,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四年前优扬才进凌家的时候。
那些年,优扬身上的伤可比现在多好几倍,如果那时,他能像现在这样放声大哭就好了。
想来,失忆也是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