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什么?这是一个闲得蛋疼的时候,才会考虑的问题。
白烨知道自己想要有生活,那首先得扎实的把当下的事情做好,他买了炉子,准备了需要用到的工具。还把汉城唐人街逛了一遍,才在三天后熬出了第一锅糖稀。
制糖人是一件极其具有历史的手工技艺,在这个讲究传统的年代,这样的技艺似乎显得非常有格调。
但真正身处其间的时候,才会明白是那么多的想要抹一把泪。白烨蹲在炉子前不停控制火候,手上已经被烫出了好几个水泡。
他当初学这门技艺不是因为热爱传统文化遗产,就单纯觉得能够在自家饭馆增加些有趣的东西,以便吸引更多的客源。
白烨觉得自己就一个特俗的人,有客人在看他制作糖人的时候,夸说这技艺传承得好,是一个当代文艺青年该有的样。他就心想着你说那么多,还不如多买几个。
所以在房东大人蹲自己身边,直愣愣的盯着那锅棕黄透明糖稀,说着“这东西应该挺值钱”的时候,白烨顿时感觉找到了知音。
“试试……”
他用小木棍抻出了一小节,房东含了几口,直点着头道:“不错,热乎乎的还挺甜。”
白烨感到得意,木棍还戳着一个蜂窝煤,就搁着问:“那你觉得这东西多少价钱,大家能够接受?”
房东大人一挥蒲扇似的大手,很豪气的说:“不用考虑,一万韩元大把人买。”
呃,感觉这大姐在诱导他蒙人,
白烨还是没敢按房东乱说的起价,折合就十几块人民币,不是很贵。在熟悉了一晚上的手艺以后,他第二天就把那些东西搬上了那辆倒骑驴,算是支起了摊。
汉城对于街道管理不是很严,所以也没人来驱逐他,白烨就把小车停在街头。为了显得卫生,还穿了一件崭新的围裙,他也没吆喝,就摊子面前挂着一张木牌,上面随便写了些说明。
高高竖起的扫把上,光秃秃明显还没存货,白烨也不着急,用小勺抻了一下,感觉可以牵丝,这才舀了一勺,往干净整洁的大理石板子倾去,随着勺子的移动,很快就出现一道具有人物轮廓的线条。
白烨这些天有走街串巷的了解过,糖人这门生意除了在唐人街,汉城别的地方很是少见。所以他不担心会造成手忙脚乱的情况,因为人们对新鲜事物,总是需要一个适应的时间。
很快扫把上就逐渐增加了各种糖画形象,样子不是特别的好看,但毕竟白烨就熟悉了一个晚上。
第一批客人是两个女学生,天气还很干冷,她们穿着过膝校裙,腿冻得跟萝卜似的,看见白烨在那画糖,很兴奋凑了上来:“哦么,这是吹糖人吗?我在唐人街那边见过。”
白烨也没给她们解释糖画和吹糖人的区别,插了一只鲜明的蝴蝶,提起小铲唰唰的清理台案,笑着说道:“两位来的真是时候,我这生意刚开张,给你们打八折。”
“哟~,这阿加西真帅。”
女孩用双手捧住围巾捂着红彤彤的脸蛋,眼中带笑显得有些害羞。
白烨知道在一般情况下,韩国女孩叫一个男人大叔,比叫哥哥还要显得更为欣赏。
所以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庞,乐呵地道:“你们想要些什么,只要我看过的,都能做出来。”
女孩们眼中笑意不减,调侃道:“我想做一个神话组合的成员,阿加西你能做吗?”
这个白烨还真知道,是当下韩国正在走红的一个男子偶像团体,前不久发行了一首歌叫《男主角》,在年轻人圈子里好像还挺流行。
“当然能,现在干我们这行的也追求与时俱进。”
白烨胡说着,故技重施的画了个人物形象,其实是按照对那些“城乡结合部青年”的印象乱画。两个女学生还真觉得有七分像,很高兴的付了钱。
白烨心里也很高兴,这种情况和为了生存不得已搬砖不一样,有着长稳的收入,让他感觉心里边特别的踏实。
随着摊子生意越来越是火热,白烨的心境也逐渐变得平稳下来。
糖画极具讲究眼明手快,必须要眼到手亦到,以求造型一气呵成。当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面前的事情的时候,他心里真的非常平静,那些曾经的感觉开始变得熟悉起来。
白烨觉得面前的糖稀就像存封着各种东西的琥珀,在自己的注视下,那周边的轮廓,那具象的形态,那一举一动都随之变得清晰,也越发活灵活现。
他画了飞鸟,也画了奔翔的俊马儿,甚至还别出心裁的画了一组孙大圣的动态象,大圣在瞭望,在挪腾,在驾雾,最后头戴凤翅冠威风凛凛。这种面前一切仿佛都变得生动起来的感觉,真的美妙极了。
一甩金箍棒,白烨把身披锁子甲的孙大圣插上了扫把,在明亮阳光的照耀下,霞光闪闪显得极具有气势。
“呵~”
他擦了把汗,觉得非常有成就感,拉开椅子坐一傍休息,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看着那些明亮的糖画。
生活是什么?或许就是这样,随着心情,做些自己觉得有趣的东西。
糖人的生意越来越平稳,在那附近的人都知道了有他这么个摊子,所以白烨感到很满足,他白天沉浸在各画中,收工了也总要算好几遍账本,看着那些醒目的数字,他就觉得生活特别安稳,甚至有时候会想,一直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慢慢的他都快忘记了因为《流感》所产生的很多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