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里,宋垣不曾离开京城,不曾去过陇州,不曾见过季无月。
连李鹤都奇怪,为何当年吵着闹着不惜一切都要去见季无月的宋垣竟然能忍住三年不见他,专心朝政,把黄威连同曹桧一并除去,还朝廷一个安宁。
“今日……众位先行退去,明日再议。”
众人看着宋垣,心中有数,早知道季无月和宋垣关系非同一般,当年闹得沸沸扬扬,朝野上下忧心不已,可如今宋垣羽翼丰满,而季无月也断不会做出有背朝廷的事情,让他们如何能劝?
行礼告退,从勤政殿离开。
李鹤正要离开时,却被宋垣叫住。
勤政殿内,只剩下两人,李鹤知道宋垣为什么要叫住自己,也知道他会说什么,不过在宋垣没开口之前,他什么也不能说。
“你有多久没见过林止修了?”
李鹤大怔,盯着宋垣。
“臣惶恐。”
“我早知我对无月的感情,你对林止修一事你以为能瞒得住我吗?可能在众人都能看得出来时,唯独他看不出来,亦或者他不想看出来,当年他离开,林大人为了保住我,牺牲了自己,如今算是朕亏欠他的,你若是想,待到朝内事情结束,你便去吧,找到他,朕把你调到当地去。”
李鹤闻言鼻尖泛酸,这些年来,他一直努力不去想起林止修,今日被宋垣这样提起,毫无准备,心里的伤口被挖开。
可是这有什么,他从来都不会怪林止修。
“臣,叩谢皇上。”
宋垣背着手,站在李鹤面前,身形修长,早已有了担当,肩膀宽厚,足以担得起一个国家的责任,“这是对他的亏欠,至于为何要帮你们,大抵是因为无月,他在琼州时让朕给他时间,我给足了他三年,三年已到,不管他如何拒绝,我都不可能放他离开。”
这下李鹤明白为什么宋垣三年来毫无半点去见季无月的心思,原来是两人早已经定下了约定。
“无月对皇上,不止有心那样简单,请皇上善待无月。”
“不用你说,朕也会如此待他。”
宋垣不敢说季无月比他的性命更重,可是他能确定,如果季无月死了,他也不会独活,这皇位,他并非一定要,可却不能给宋慷。
宋慷和他,只能活一个。
李鹤离开后,宋垣坐在椅子上,恍惚间想起有一次犯浑,竟然在桌上想要冒犯季无月,现在想来,季无月对他当真是宠溺,否则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上他,他可真幸运,能有季无月在身侧。
三年来努力不想起的人,现在听到他要回来的消息,想念一下如同潮水一样涌来,让宋垣无处可躲。
真是,太想他了。
建德四年,征北大军班师回朝,大胜陈国,将慕容南踏于马蹄之下,取其首级。陈国十年不敢再犯边境,撤走所有兵马。
回到京城那日,因为毓王造反一时萧条不少的京城,瞬间热闹起来,街上人潮涌动,纷纷挤在城门两侧,被士兵拦在枪杆背后。
宋垣坐在撵轿上看着城门,终于看到队伍从外进来。
季长风骑在马背上,身板挺直,可惜两鬓已有斑白的模样,看出了疲惫,身侧跟着的是季无月,一身黑色的软甲,竖起的发髻有些微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