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诛九族!”
齐王:“……”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沐慈看向齐王,目光平静而睥睨,并没有一丝讽刺的情绪,却是对跳梁小丑般的齐王投以了最高程度的轻蔑。
——人家一直没把你放在眼里呢。
齐王气得浑身发抖,抬手颤巍巍指向沐慈。
乐守立即抽出了长剑,半截乌黑的剑身没有任何光泽,更显不善……
沐慈缓缓把手高扬起来……
三法司衙役腿都是软的,可青头皮的嵠丘军只听主人命令,凤落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微笑,优雅动听的嗓音却敲击出一道冰冷至极的命令:“捕役听令,谋逆者人人可诛!”还不忘记让三法司衙役背黑锅。
嵠丘军整齐划一,齐刷刷抽出利箭,搭弓瞄准。
因着嵠丘军训练有素,动作利落,闪动寒光的箭头对准齐王,目光冷漠,没有一丝柔软同情……这并非普通“帮手”,必是血战精锐,滔天杀意,是把已经神经紧绷到极限的齐王压垮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凤落却只看楚王的手,大有等楚王把手压下,便命令进攻。
……
牟渔声音更冷沉几分:“齐王,您知道我们殿下重诺守信,且从来不开玩笑,我劝您还是配合一点,交出沐恒遣,倒有申辩的机会。如若顽抗到底,今日就只好不客气了,须知刀剑无眼,您若有什么万一,便是到阎王爷那儿,也没处说理。”
可不是?三法司执行公务,还是奉旨,楚王协助,手续齐全,还有法律支持,便是血洗齐王府,最多可以说楚王暴虐,却根本找不到他丝毫错处。
楚王简直太奸诈了,滴水不漏啊。
且历史永远由胜利者书写。
齐王觉得自己今天若死了,是没办法让楚王背上不敬长辈,损他德行的,真有可能白死啦。他一倒下,自家儿子谁能抵挡?还不是由着楚王拿捏,到时随便给安排罪名,扣屎盆子?
齐王险些憋屈死,呼哧呼哧喘气,却真不敢鱼死网破……楚王的兵马比他多很多。他突然蹦起来道:“本王要入宫,本王要当庭身边,告御状。”又指着沐慈,“你随本王一块儿去,咱们到君家面前分辨分辨……”
“您随意,”沐慈高扬的手随意一挥,嵠丘军齐刷刷撤武器,退下。沐慈看向方善悟等人,“入府,搜捕嫌疑人沐恒遣。”
还真是不打算放过啊。
方善悟只能把袖着的手抽出来,命令下属入府寻人。
沐慈提醒:“找到沐恒遣,别忘记提醒他,有保持沉默,请擅法者协助申辩的权力。”
方善悟深深看了沐慈一眼,点点头。
齐王大喝:“慢来!本王自会唤了我儿出府。”
他怕儿子抵抗,倒是被揍也是白挨,便吩咐人去找嫡五子,一张白白胖胖的老脸,虽没哭,可表情比哭更难看——便是申辩了,能成功脱罪,今天齐王府也叫人一脚踹在地上,脸面都踩扁了。
况且,他也不确定能不能脱罪,只怕天京五王爷,继寿王倒台后,就轮到他了。
……
方善悟让吕秉辰带人先入宫,自己跟着沐慈坐的追星车,慢悠悠走向禁宫。牟渔和方善悟打过多次交道,毕竟夜行卫查出的案子线索,都要交给方善悟去办。
聊了一会儿,牟渔便驱马走到车旁,一个手撑便入了马车里。乐守挪了位置方便他进来,牟渔毫不客气坐在了沐慈身边,先摸摸他的额头和手,问:“累不累?”
“有点,我歇会儿……”沐慈靠在牟渔胸前。
牟渔抱着沐慈,沿着筋络抚背,给他放松缓解疲劳。
沐慈闭上眼睛,温声说:“是方尚书想问我为什么允许沐恒遣申辩?”
“嗯。”牟渔想了想,道,“我也觉得疑惑,你毫不犹豫杀了忠义会嫌犯,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却允许沐恒遣申辩,差别在哪里?”
牟渔有脑子,知道绝不可能是身份的区别,沐慈好像对上中下三分九流的阶层分野,没什么概念。
沐慈道:“杀死忠义会嫌犯,因他已被审判过,定为死刑,对于违背人性者,便可剥夺他为人的资格。”
“那沐恒遣……”
“不是人性,只是因为……正义!”
“正义?”
沐慈道:“法律本身是正义的,保护善者,惩罚恶者;同时,法律正义也必须公正实现,以人们看得见的方式。在宫内我曾引导李相(原参政李康)改善案件庭审②,引入监督,便是为了法律正义以大家看得见的方式,得到公正实现。”
“那么这是下一步……”
“对,利用这个万众瞩目的重大案件,让审判过程更加公平,也就是保证法律程序的正义。”沐慈道,也是说给越走越近,惹得乐守头发都竖起警惕的方善悟听。
毕竟,呆会儿要他来主持这次的审判。
方善悟听见了,愣了。
牟渔看了沐慈半晌,用力抱一抱沐慈道:“你这个人啊,太光明正直,遇到躲在暗处的敌人,会吃亏的懂么?”
沐慈含笑:“我一人吃点亏,全国收益,倒也合算。再说了,有你在,不会让我太惨的。”
牟渔无奈摇摇头,笑着叹了口气。
方善悟也在外头捂着自己被击中,心率不齐的心口,下了马,站定,手掌按胸对追星车方向,深深鞠了一个躬,为刚才看楚王威逼齐王,错怪他咄咄逼人而致歉,实际沐慈是绝不枉纵;也为钦佩楚王,对他致以最崇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