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十八的双眼已是红了,晶莹的泪水蓄在他的眼眶里,似乎轻轻一碰便要决堤。
陆逸云有些吃惊于十八这番表现,但很快,他的脸上便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毕竟,这风华谷里,即便儿子不喜欢自己,越星河不喜欢自己,余九信等一干属下也不理解自己,但还有个十八是这么关心着自己。这十多年来,自己对他的养育之恩,总算没有白费。
缓步走到这个比自己还矮了一头的孩子面前,陆逸云伸出手,慈爱地拍了拍对方的肩,低声说道,“没事的。我是不小心中了毒,一会儿我就去长生堂让狄兰生给我解药。”
十八泪眼闪烁,一把抓住了陆逸云那双温暖修长的手,急切地追问道,“谷主,到底是谁在害您?!谁给您下毒的?!”
“没有,这是往年的旧伤了,不算什么,只不过大概最近真的太累,才有所发作。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逸云平静和温和的面容掩饰了一切,他故作轻松地微微一笑,忽然正色问十八道,“十八,现在谷中不少人都想置越星河于死地,如有必要,届时你能听从我的吩咐救救他,以及……我和他的孩子。”
目光越过十八,落到了熟睡的阿傻身上,陆逸云的眼中生出一丝愧疚与不忍,他到底没有保护好对方的“碧眼叔叔”,想必那孩子若有神识必会对自己失望至极了。
十八此时已知晓了陆逸云对越星河的一腔深情,更深信若越星河死,陆逸云必然痛不欲生,虽然他认为陆逸云完全不应该为了那个冷酷的男人如此付出,但为了不让陆逸云失望乃至伤心,他还是慢慢点了点头。
“谷主,十多年养育之恩,十八未曾报答。倘若您真有用得着十八的地方,十八一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这个时候,十八还不知道陆逸云已是在向自己托孤了,他只道对方身为谷主,有许多事情不便自己亲自出手,而身边愿意在这事上帮他又有能力帮他的属下也是寥寥无几,要不然怎么会托付到自己身上来?
“如此,我便放心了。”
说完话,陆逸云笑着点了点头,他又对十八交待了一番之后,这就借口身体不适又回长生堂去了。
然而陆逸云出门之后,并未去长生堂,他知道越星河的身体状况已给了狄兰生许多难题,若自己再去找到他,让他诊出自己中的也是紫渊蛇藤之毒,这还得了?说不定,余九信等人为了自己会不惜再度抗命,将唯一知晓紫渊蛇藤解毒之法的越星河抓去刑堂拷掠逼供,依越星河那刚硬的性子,只怕他是宁死也不会吐露墨衣教的秘密的。再说……要是他知道自己将死,只怕心底不知会有多么高兴呢?
步到花园之中,陆逸云找了一张石凳坐下,他背靠在石凳后一棵树上,茫然地望着远处的一片花海,日光从大树枝与叶交错的缝隙间静默地投射了下来,照在陆逸云身上,斑驳成影,一片宁静。
万寿宫中,有了霍青这个玩物在,霍朗几乎不愿出门,世上皆知风华谷景色绝佳,乃人间仙境一般,可对他而言,这绝佳的景色再怎样也比不上霍青带给他的“乐趣”。
霍朗坐在大殿之上,身边环伺着他从皇宫带来的宫女与男宠,对方正替他揉肩捏腿,百般讨好。
而大殿正中,霍青被几股绳索绑作四马攒蹄的姿势挂在半空,他的发髻上也往上拉束了一根绳子,这样一来,便可迫使他昂起头。
因为霍朗向来喜欢看对方屈辱的表情。
钟阿奴站在霍青身后,正用玉壶将温热的酒水缓缓倒入霍青的体内,被捆绑多时,霍青只觉自己的四肢都要撕裂一般,而那渐渐进入自己肠道的温热酒水更是令他倍感屈辱。
“唔……”霍青咬着口枷,紧闭着双眼,修眉微皱,不时因为腹内有东西灌入而难受得轻轻一哼。
将满满一壶的温酒灌完,钟阿奴即令人调整了一下捆绑霍青的绳子,让他的臀往上头往下身子略微倾斜,以使对方体内才灌入的温酒不至于泄露出来。
做完这一切,他从旁端了一盘鸽蛋大小的各色珍珠,恭敬地呈递到了霍朗的面前。
“陛下,您要不要亲自塞住淮南王的贱穴?”
霍朗冷漠地仰头喝完一杯酒,也不答话,只是随手抓了一把珍珠便朝低低呻吟着的霍青走去。
霍青现在这个姿势,头被紧紧地拉扯着,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唾液却止不住地从口枷两侧滴落而下。
霍朗一手掐住霍青的下巴,看着对方面色涨红神情痛楚的模样,忍不住笑道,“皇兄,若让那些顽固不化的老臣知晓昔日远震边境的战神是这副模样,只怕他们宁可让你受千刀万剐凌迟之罪,也好过这样丢我霍家颜面吧?”
霍青费力地吞咽着嘴里的唾液,试图让自己不要狼狈,可是他的一切努力都显得那样微乎其微,根本无法阻止更多的唾液从口枷上滴滴答答垂落而下。
对于自己这个皇弟,霍青以前不了解,可现在他却十分清楚对方的脾性。
他知道对方想要看到什么,可他拼得被折磨至死,也不愿那么轻易地让对方如愿。
倏然间,霍青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因为被绑吊多时,他的眼中已是布满了血丝,唯有那如深渊一般的瞳仁无波无澜。
霍青平静地看着满面冷笑的霍朗,他自知自己从来不曾背叛对方,从来不曾伤害对方,故而心中亦能如此坦坦